幾聲生澀的鳴叫聲從那座掛著一泓素帶的山峰後傳來,我揶著脖子望了望,立馬吹起密哨,隻見是隻林雕側翼繞水破空而來,乖巧的停棲在我腳下,我禁不住嘴角抽了抽,這個白老頭,怎麼總是喜歡馴化這些奇奇怪怪的鳥來做信使,在它身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一支染了離山色的羽毛,羽軸中卷著極薄的紙張,字跡骨氣通達,力透紙背,自是出自嶽旻的手筆“穀雨時節,我來接你。”
我的心仿佛漏了一拍,他來接我?心仿佛再次被一點點揪起來,原本我以為,我在他眼裏隻是一顆他時而用來殺人於無形,時而攬於袖中用以懷人的棋子。但如今卻又隻為了告訴我這麼一句話,大費周章的動用信鳥來傳信。總是這樣讓我看到希望,卻也在一轉身之間深深地讓我明白,我們之間劃著多深多陡的溝壑。
心中默默盤算起他到來的時日,也悲哀的察覺我就處在這樣的境況之中,想斬念,想不念,卻根本...無能為力。不知是這山間的寒氣還是我心間的涼意,一點點的泛上來,讓我有些煩亂。我吹哨指揮那隻雕返程,繼而從山亭上一跳而下,向我的廂房步去,我不想再沒有由頭的胡亂猜忌了,我有些累了。
剛走進庭院內,就看到月泊倚在我的門扇邊,見我回來,他急忙走過來關切道:“分明知道今日是十五,你還這樣隨意亂走,萬一遇上那個采花賊可怎麼辦?”
我:“我手裏有刀。”
他歎了一口氣,搖頭道“...怪道聖人曰‘唯女子與小人難教也’”
我:“月泊,衛國君花在你身上的心力和那一國百姓用來教化你所捐的課稅都被狗吃了?那是‘養’”我不知怎的,語氣有些衝。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無奈“也就隻有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了。”顯然不願再開我玩笑。
“忠言逆耳,你未來做了國君,也不能忘記這一點。”話畢,立馬我頭上就挨了他輕輕一扇柄。
“給你個梯子,你還就真往上爬啊。”
我翻白眼看他,卻聽他繼而囑咐道“一會兒白緣會過來,再商討一下具體的要節,雖然我們早已在路上就商量好了對策,但總難保萬無一失,我總覺得這地方有些古怪。”
我又奇怪“那白九華呢?”
“白緣叫我們不用擔心,說是已將她藏在萬斛山莊禁地的一處密道中。”
我笑了笑:“月泊,你可覺得,這樣一個號稱江湖第一的大派,居然忌憚這樣一個小小的采花賊,是不是太可笑了?”
抬頭卻見他變了麵色,嚴肅起來“你不要把這事想得太簡單。”接著環顧了一下四周,將我拉近房中,放低聲音對我道“我們來這裏,也遠遠不是因為采花賊這麼一個原因。”
我心中一驚,正色起來,也沒再多言。
這時,就聽到一陣敲門聲傳來。月泊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發,示意我安心,然後走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