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月明珠有淚11(1 / 3)

接連的幾天,靳雨青隻聽到一批又一批的人與燕文禕在房間中密談,一邊談著,還要在案幾旁邊架起一盞小爐子,自己親自咕嚕嚕地煮藥,被一群人圍在中心噓寒問暖。隔著一扇窗戶,靳雨青趴在岸邊都聞到了那苦惺惺的藥草氣味,其中還伴著重一聲、淺一聲的咳嗽。

直到全部打點好,一府的人收整完畢,該遣散的遣散,該先行回國的回國,他們攜著衣物箱奩和必需品準備走海路回北塗國的時候,燕文禕還是咳個不停。

海船起航。

天色慢慢黑下來之後,水天一色,俱是一望無垠的墨藍。船夫們都嫌海上風大,留了人掌舵看船,剩下的都圈在艙裏吵吵鬧鬧地要開小鍋燉肉吃。靳雨青跟著喝完一碗肉湯泡飯,轉頭就聽不到燕文禕的聲音了,順著偷摸到甲板,湊在佇立在船尾的男人身邊,仔細嗅了嗅,聞到一股子藥味,就抿起唇要去親他。

船尾隻有他們倆,這回燕文禕不僅沒有拒絕,還將他壓在側板邊緣撫弄腰肉,捏著鮫人的下巴盡足地吻了個夠,含著唇畔輕輕吮咬。

“燕文禕,你又裝病騙人。”靳雨青在他後腰擰了一把。

燕文禕笑了笑:“這樣才能甩掉那些監視我的人,走陸路太沒意思了,出海還能帶你回家看看。”他望了望船下洶湧的海水,“從這裏跳下去,一|夜回得來嗎?”

忽來一個大浪,卷起了一滔濕涼海水濺在兩人身上。

“你這麼放心讓我回到海裏?我若是一去不回……你待怎樣?”耳朵裏灌著擊水白浪的喧滔,靳雨青伸出舌尖,舔了舔濺到嘴邊的令人懷念的海鹹味,這種對人類來說或許腥鹹的新鮮海氣仿佛是母|乳|的香。

“你若不回,我也沒有辦法,隻好在海岸上當一座望夫石了。”

鮫人聽聞笑了聲,慢慢解開自己的衣帶和外衫,三兩下把自己脫得精光,赤|裸裸一條靠在側板上,隻肩頭披著一件薄薄的中衣隱隱遮擋著隱秘部位,卻也被海浪打濕了黏在背上。

燕文禕的眼神瞬間沉凝,皎月一灑,眼底似積澱著沉沉的海沙。看著對方仰起脖頸享受海風的愜意表情,胸膛灑了層熒粉一般向下流瀉而去,他有些明白為什麼人們都叫腹內外斜肌為“人魚線”,它的確收攏著無可比擬的性|感曲線,欲隱欲現。

靳雨青察覺到麵前一聲聲漸粗的呼吸,順著攬著自己的手臂摸到燕文禕克製蜷縮成拳的手,輕輕按在自己肚臍周圍,沿著人魚線向下循序漸進地前進。

心裏一把野火被撩燒起來,燕文禕一口吮住他的耳尖:“你是想讓我在這裏幹|你嗎?你喜歡船震?”

隻有彼此能夠理解的暗號就像是兩人之間獨有的小秘密,再露骨下流的情話通過一層密碼加持,都成了一種特殊的旁人無法理解的情趣。

而靳雨青卻對此不屑一顧,低笑著親了一口燕文禕的側臉:“你想得美,老流|氓。”

剛摸到一把毛茸茸地帶的手掌被擒住,燕文禕一低頭,才明白自己確實想得太美,他忘了這人——不對,這鮫,他會變形!從臍下開始,人魚線附近慢慢地攀生出一層又一層的鱗片,堡壘一般將他的下半身嚴密包裹起來,最後雙|腿並做一尾,柔|軟卻頗為有力的尾鰭掃過燕文禕的腳踝。

“想欣賞真正的海底世界麼?我帶你去看看——地獄裏的天堂。”鮫語魅惑地低吟,誘捕著可口的獵物掉入他們浪漫的死亡羅網。

燕文禕敲道:“你也曾這樣盤在礁石上,吸引過路的海上旅人,然後把他們吃掉?”

靳雨青說:“我從不捕這麼低級的獵,我隻吃你一個。”說罷,蹼爪用力繞住男人的腰,另手護在燕文禕的頭上,長長鮫尾拖在甲板上,一個彈跳就入了水,殉情似的栽進海裏。

燕文禕被海水狠狠灌了一口,身子卻被鮫人牽扯著一直往下潛去,他甚至懷疑是靳雨青的氣還沒消透,故意要淹他這麼一回。在他覺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的時候,一雙軟涼嘴唇又貼了上來,撬開他緊閉的牙關,渡送進來一片硬物,和著一絲隱約的鐵鏽味。

“看!”

靳雨青略興奮的聲音傳入耳中,燕文禕睜開眼,看見自己指間也生了一層蹼。他隨即感覺到一種痛快呼吸的舒暢,伸手向後一摸,果然在耳後發現一對腮器。

“沒有魚尾,不要摸了!”

“怎麼做到的?”燕文禕追上去問道。

“我的鱗片與血,”靳雨青說,“能讓你暫時在水裏自由呼吸,不過不長久,人到底是人,沒辦法變成鮫的。不然這海裏早就成你們的天下了。”

大海是鮫人的母巢,他在水裏遊得極快,似一道自由的藍色閃電。

燕文禕起先還擔心他遊的太莽,撞上海底無處不生的礁石珊瑚,亦或者陷入覓食的魚群海藻中,但沒多會兒他就發現自己的擔憂都是多餘。靳雨青不僅身姿靈活,還像長了眼睛一樣,謹慎地避開所有的障礙。

“鮫人比我想象的還要神奇。”

“是嗎?聲音和海流會告訴你任何想知道的事情,這對海底的我們來說隻是一種本能罷了。陸地上太吵,讓鮫人的這種辨音功能大打折扣。”靳雨青與他並肩遊著,忽然長鳴起來,幾個婉轉音調過後,從遠處昏暗的海底簌簌亮起幾點明光,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這邊湧來。

直至近處,燕文禕才發現那是一群捧著幾顆夜明珠的鮫人,一團團地將他們圍在中間,有幾個膽大的甚至湊上前來,尖挺的鼻梁在燕文禕身上蹭來蹭去。

靳雨青一尾掃開了企圖纏繞在燕文禕身上的年輕小鮫:“快讓開,這是我的獵物!”

鮫人們“嗚嗚”地低鳴一陣,紛紛退開了一段距離,卻討好似的把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都塞進了燕文禕的懷裏,他手裏捧不住,就扯開衣襟扔到領子裏麵去,遠處看來,這個人族男子就像是深海裏的一盞發光燈籠魚。

燕文禕:“……”那幾聲嗚鳴他略略意會了一些,大抵是抱怨他身上並沒有頭鮫的氣味,怎麼能說是鮫王的獵物呢!

在一群小鮫的迎接下,他們很快抵達了鮫人們群居的海底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