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榻上的將軍9(3 / 3)

他的陛下,頭戴玉旒金冠,身披五爪金龍;號角聲起,禮樂齊鳴,金殿之上震袖一揮,普天之下莫不俯首稱臣!

那該是一副怎樣令人心潮澎湃的景象!

陳乂歸根結底是宣武將領,他身體裏留著宣武鐵軍的血,此刻他身上屬於武將的每一寸,都因為那樣一統天下的恢弘想象而叫喧不止。他也期待著,宣武族人每一代都期待著能夠再次征戰沙場,用手中長.槍征服一切。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起身撤開,躊躇片刻從袖口拿出一顆圓潤的琉璃小珠。

珠子小指指腹大小,用一根細小的銀鏈串著,透著絲絲或藍或綠的光澤,裏麵雕了一朵白蘭,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靳雨青二丈摸不著頭腦,抬眼瞧了瞧他,“這是?”

陳乂眼神柔和下來,道,“陵州的特色物件,臣看著精致就給陛下捎帶了一顆回來。”

靳雨青指指自己:“我戴?”

“隻是好看而已。”陳乂解釋了一下,卻拿一種與語言完全不符的曖昧眼神看著他,幾分期待,幾分深陷如水的柔情。

“……”

兩人對視好一會,靳雨青一麵覺得他心口不一小傲嬌,一麵又覺得心裏發暖,十分感動。然後扭頭道,“不戴,娘裏娘氣的。”

十動然拒,做人就是這麼有準則。

陳乂靠近了幾許,忽然彎腰將靳雨青越膝抱起,未及他驚呼出聲,又已將他穩穩當當的放在了榻上。然後撈過靳雨青的手,將琉璃珠輕輕放進他的掌心,指腹在那柔嫩地舍不得離開的軟肉上摩挲了幾下,無奈歎了一聲:“那便不戴吧,不喜歡扔了便是,也不值錢。”

掌心被他指頭上的薄繭輕輕撓著,酥.癢的感覺順著胳膊傳上來,靳雨青七轉八回的想了一通,慢慢握緊了琉璃珠,似是怕陳乂當真搶走扔掉。

“夜深了,早些歇下吧。”陳乂低聲笑了笑,將半麵幃簾放下。

靳雨青抱著膝蓋坐在床上,隔著一層薄紗望著簾外的自己,他臉上的表情模糊不堪,嘴角卻微微有些淺顯的彎翹,漂亮的眸子時不時的在手心的琉璃鏈上打轉。

他看似是很好懂的模樣,乖順無暇,誰都能猜上兩份,可誰也不能全部猜透。

他心裏說不定還住著條狐狸,陳乂這麼看著他,幾度想將手伸過去,穿過幃簾,去摸一摸那片毛茸茸的頭頂,抑或再親一親。

又暗歎,真該叫副將回京的時候偷偷稍點“大夢一場”的,看看他心裏頭到底裝的是什麼。

是否當真一片赤誠,全是大晉。

不過也隻是想想罷了,陳乂默默將手背回身後,慢慢道:“陛下放心,這天下,終將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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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乂走了許久以後,書魚進來滅燈,發現皇帝還沒睡,垂著兩條腿靠在床沿,捏著一顆漂亮珠子看的專注,竟連他推門進來都不知道。

書魚瞧見他手中的珠子,突然奇怪地笑了兩聲。

靳雨青白了他一眼。

小太監走過來拖長了音調,“陛下,睡吧!定情珠子什麼時候都能看的。”

他自己胡思亂想的正開心,一時脫口而出:“你懂什麼!”

書魚笑應:“是,奴才不懂。隻是夜很深了,陛下再不睡明兒早朝就要困得睜不開眼,也就看不著陳將軍了。”

燈滅,靳雨青終於回過味來,出聲叫住了書魚,“等等,你再說一遍。”

書魚停住腳,笑著說,“陛下久居深宮,怕是不懂民間這些小玩意。這是陵州的蘭花珠兒,是這幾年南邊民間忽然興起的。說是這白蘭象征感情純潔無暇,多是公子們送給心上人兒,私定終身的。”

一頓,又掩起嘴打趣他們家皇帝道,“定是將軍送您的吧,陳將軍也是有心的,之前還吃了秦太傅的老陳醋呢,您可沒見著,那壇子醋味可是熏著奴才了!”

靳雨青滿腦子都回繞著那句“私定終身”,霎時覺得手裏的珠子燙手的很,怪不得陳乂送給他的時候表情溫柔的都能擠出水來,原來是……是欺負他不懂當地民俗!

“咳咳……你先下去吧!”靳雨青不忍細想,幹咳兩聲,揮揮手把書魚遣了出去。

書魚很懂,笑意盈盈的離開了寢殿。

——陛下定是想一個人,默默的,悄悄的,品嚐這份甜蜜。

而靳雨青這邊……

霧草,這要是堂而皇之的給帶手腕上了,那不就是等於昭告全天下,我是有主的人了嗎!再說了,現在全天下都在編造他和陳乂的野聞八卦,有的沒的都夠生一窩小黃兔的了!他再帶個定情珠出去,這不是平白給戲樓添話本的節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