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榻上的將軍9(2 / 3)

陳乂袖中的手緊緊攥著,在陵州的隊伍昨日回來了,也帶回了一顆他專門在當地首飾鋪子裏訂做的一顆琉璃珠,材質並不罕見,罕見的是特殊的內雕工藝。

今日他一是打算提醒皇帝要小心秦致遠,二是想為當日涼亭的魯莽道歉。隻是如今看來,恐怕哪一樣都不需要。

“所以陛下要為了大晉斷情絕愛嗎?”陳乂勉強擠出個笑臉問道。

靳雨青看著窗外無盡的黑夜,燭影似一雙無形的手掌,從他被照亮的那半張臉緩慢向下撫摸,繞過微動的喉結,沿著脖頸前的凹陷流瀉而下。

他回頭,挑起嘴角,小動物般狡黠:“朕不是還有你嗎。”繞著陳乂來回走了兩圈,又不滿的扁扁嘴,“怎麼不管朕在外麵安排多少暗衛,你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來?”

你那些暗衛看見是我都自動無視好吧。

陳乂腹誹一番,眼神隨著靳雨青的淺色薄袍打轉,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的腳步十分真實,想著自己當初日夜兼程從許南山趕回來,不過是為了見他一麵。如今倒是見到了,卻又覺得不甚滿足,更何況,宮裏還多出了那麼一位極討人歡喜的太傅,學識文采樣貌樣樣都比自己高出一茬。

這麼想了一回,心裏更加陰沉,瞄著靳雨青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就胸中發熱,腦子一渾就伸出了手去。

靳雨青還念叨著以後要再多安排幾班暗衛,突然視線裏一閃,半身向下一壓,躲過了突來的襲擊,退後兩步立即調整姿勢,劈手向前奪去。

陳乂下意識回抵,兩人寥寥對了十幾招,靳雨青剛泡過澡,衣料寬鬆不便,很快就力所不及,直接向後翻到了榻上。

“無恥,你偷襲。”靳雨青喘著氣笑道。

陳乂也懶怠解釋,隻目光不移地盯著他敞開的胸膛,大片的白緞衣料鋪在床上,活動過後的白皙肌膚蒸出了一層朦朧的潮紅,線條優美的鎖骨隨著呼吸的平複起起伏伏。許久,才從逐漸放大的悸動中回複過來,擒著靳雨青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氣,但卻遠不足以傷害他。

“你想做什麼?”陳乂吞了聲口水,勉力將自己的目光定在青年的麵孔上,防止自己忍不住往下窺探,畢竟那腰間就剩一條細窄的繩帶了,略微一掙就春光畢現。他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扶持睿王,洗換朝堂,重用秦致遠,甚至不婚。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靳雨青眯著眼睛看他,下半身被壓製的動彈不得,他便挺了挺上身,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輕道:“朕要是說……想要天下呢?”

陳乂先是被這五個字給震住了。天下一直動蕩不安,分久合、合久分,曾經十數個小國競相爭霸,直到□□橫空出世大晉建立,才形成了如今四方對峙的短暫和平,盡管這平和的表象之下,是各國虎視眈眈的覬覦。

晉朝傳衍五代,每一任君王都竭盡全力維係著明麵上的平和,而眼前這人竟然說要天下。

“陛下,您是認真的?”

靳雨青眨眨眼,卻不說話。

這不是葡萄甜不甜、蘋果酸不酸的小問題,而是萬萬人的性命與萬萬尺的疆土。

靳雨青看他表情複雜又認真,似乎當真在思考如何打這天下。突然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推開陳乂跳下床榻,幾步斜靠在案邊,光著小腿跪坐在繡墊上,在堆地橫七豎八的奏章裏翻了翻。

折子在眼前一扇再扇,靳雨青翹著腳趾打了個哈欠,才想開口說話,眼前就堵上了厚厚一層陰影。

他抬頭,陳乂也半跪下來,兩輪瞳色被跳躍的燭光反襯的黝黑難測,挑起靳雨青落在肩上的一縷頭發,在指尖出神的撚了撚。

靳雨青不住往後退了退:“……陳乂”

“君要天下,臣必萬死不辭,別無二話。”

陳乂沉下肩頭,幾乎要將頭顱埋在帝王的肩上,衣上的安神香被體溫蒸熱了源源散發出來,繚繞在兩人周身,他用悱惻如情話的口吻,說著令中州四國無不駭然的誓言。

靳雨青楞住,嘴角戲弄的笑容漸漸斂了回去,方才一番“不過玩笑,逗逗你罷了”的荒唐解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陳乂是當真想為他打天下的啊。

這一刻,麵對伏在自己肩頭的陳乂,靳雨青很是動容。不禁抬手輕柔地撫了撫他的發鬢,把一聲未出口的歎息悄然咽回了肚子裏。

隻可恨,這隻是個任務世界而已,到底不能與他長久相伴。

卻也不知,到了必然要分別的那一天,這段感情對陳乂來講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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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陳乂在想,天下之爭,早晚有一天要搬上各國的沙盤。

既然在中州版圖上,那唯一一把真龍天子的寶座隻可能坐著一個人——那麼為什麼不可能是大晉呢?為什麼不能是他眼前這個目光明亮的少年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