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兩個“少年”,正是五年前的她和玉瑱啊!那個時候的她們雖然簡單的就像白紙,但,卻是簡單而快樂的。
聽到玉瑱的話,柳若萊彎彎的柳眉微微一豎,說道:“有什麼事啊?小姐我可是仙劍門下,有我陪著你,你還怕什麼?再說了,不是還有那個家夥!”
順著柳若萊手指的方向,玉瑱看到,前麵正在觀看苗人上刀山表演的人堆裏,一個身材魁梧的胖子正在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大師兄,走啦,你還要在這裏看到什麼時候?”胖子興致勃勃,柳若萊卻對表演興致缺缺,從人堆裏把胖子生拉硬拽地拖了出來。
雖然是被人強行拉走,但胖子並不介意,看到街邊那些新鮮玩意兒,依舊興奮得兩眼放光,說道:“若萊,我還是頭一次來湘西呢,沒想到,這裏居然也有這麼熱鬧的集市。”
“當然啦,在來這兒之前,小姐和李公子連倚劍閣的山門都很少下呢。”玉瑱同樣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玉瑱啊,別這麼說,好像咱們從來沒見過世麵似的。”聽到玉瑱的話,柳若萊皺了眉,說道,“再怎麼說,這裏的集市也沒有京城的大吧?”
“是啊,少爺,雖然沒有京城大,可是,卻有好多京城見不到的東西喲!”玉瑱說著,突然“哇”地一聲撲倒了路邊,嘴裏麵還在興奮叫著,“少爺,快看,這些香囊好漂亮!”
賣香囊的老婆婆是一身苗人打扮,手中握著用香木釘成的木頭架子。架子上挑著許多苗繡的香囊,囊上繡著色彩鮮豔而美麗的圖案。“三文錢一個,少爺,喜歡的話,就買一個吧。”看到玉瑱愛不釋手的模樣,老婆婆笑得滿臉皺紋都皺到了一起。
“玉瑱,喜歡嗎?那就買一個吧。”答話的居然是胖子,說著,他已經從身上掏出三文錢塞到了老婆婆手裏。玉瑱順從地點了點頭,從那些香囊當中挑了一個最中意的。她正要佩戴在身上,卻聽到老婆婆笑嗬嗬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位漂亮小哥真是好眼光,挑的那隻香囊正是**紋,拿回去送給心愛的女孩子,一定能夠白頭到老,子孫滿堂的。”
聽到老婆婆的話,霎時間,胖子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立當場。玉瑱更是手足無措,白淨粉嫩的俏臉上驀地充血,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柳若萊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玉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聽到柳若萊的笑聲,玉瑱嚶嚀一聲,臉和脖子都變得更加的紅了,驀地捂住臉蹲在地上,拉扯著柳若萊的衣襟,叫道:“小姐,你,你真壞,笑什麼啊……”
柳若萊笑著,將玉瑱從地上拉了起來,說道:“哎呀,有什麼關係,這隻是個誤會嘛!”說著,已經推著玉瑱和胖子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這天的集市真熱鬧,從本地特產的苗繡、獸皮、首飾,到中原運來的上等茶葉、絲綢和陶瓷,再到西域的良駒、美酒,甚至東海特產的碩大魚類和夜明珠……幾乎都能找到。
就這樣不知走出多遠,前方忽然被一堵厚厚的人牆截斷了去路。細聽之下,人群的正中似乎還夾雜著野獸的嘶鳴。
“咦?這是什麼啊?”好奇害死貓,按捺不住心頭的好奇,柳若萊拉著玉瑱和李雲揚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麵。
引人們圍觀的,是一家分外闊氣的大店麵,單看門頭就已足夠金碧輝煌:兩扇漆黑的大門足有三丈多寬,兩側整齊的上馬石、下馬石依次排列,足有數十個之多。盈門碩大的門匾上,黑底金字華麗麗地書著三個大字——“盛寶堂”。再仔細看,這家門店的建製居然頗有中原之風。
其實,柳若萊早就聽爹爹說過這家盛寶堂。據說,隻要是從這裏賣出的東西,無論是珠寶器物,亦或是奇珍異獸,不管哪樣都絕對是稀世的珍品。在整個辰州城,這盛寶堂也絕對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店麵。
此時,盛寶堂的門前已經搭起一座三尺多高的高台。台下臨街的一麵擺著幾十把交椅和十幾張方桌,桌前椅上,座無虛席。其間,還不時有店麵夥計模樣的人在給有座位的客人們添茶倒水。
台麵的一角,放著四五隻大大小小的精鐵籠子。而在高台的正中央,有個粗壯的苗人男子正在口沫橫飛地說著什麼。看那樣子,顯然是在對籠子裏關著的事物進行介紹。
原來,這裏正在舉辦的——是一場盛大的拍賣會。而拍賣的對象,明顯就是籠子裏關著的那些東西。
看到有人從幾隻籠子裏拖出了一隻最小的,擺在台麵正中,玉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少爺,那裏麵是什麼啊?”
玉瑱話音剛落,柳若萊和李雲揚還沒來及答話,卻突然聽到身邊有個懶洋洋的聲音說道:“嘁,連這都不知道?真是土豹子!那是巴蛇的幼仔,吃了可以解百毒。看來,今年盛寶堂還真是得了不少的好東西!”
柳若萊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是個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的華服少年。少年遍身綾羅,腰佩環玉,身上穿著上好的綠色絲袍,而袍腳下麵露出的,卻是一條大紅色的褲腿。再看他臉上那吊眉斜眼的得瑟樣兒,完全就是個紈絝公子哥兒的模樣。
柳若萊嫌惡地瞥了少年一眼,反唇相譏:“哼,土豹子?總比某些綠蛤蟆要強得多吧?”
“你說什麼?膽敢這麼跟我們公子說話,我看你小子是活膩歪了!”不等紈絝少年說話,他身後那幾個錦衣華服跟班模樣的少年人便立刻跳了出來。
看到那群人凶狠狠地向著柳若萊和玉瑱逼來,李雲揚碩大的身子“唰”地一晃,仿佛一堵牆,擋在了她們的身前。
柳若萊在李雲揚身後探出頭,苦著臉撓了撓頭,看樣子很是無奈,說道:“哎呀,真是!咱們背著爹爹出來玩兒,本來是不想惹事的,可沒想到,居然遇上這群仗勢欺人的癩蛤蟆。”
說話間,那幾個華服少年已經抄起家夥,欺到了李雲揚的近前。
雙方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似乎生怕被這群公子哥兒無事生非的群毆波及,不少原本在他們旁邊等著看熱鬧的人,都紛紛退避開來;但也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擠到近前圍觀起哄。然而,就在這時,前麵正在舉行拍賣儀式的高台之上,忽然起了更大的騷動。
隻聽“砰”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從盛寶堂的大門裏麵跌跌撞撞地闖了出來,然後,一躍,跳上高台。一時間,高台上人們的喊聲和野獸的鳴叫響成了一片。然而,那個從門內闖出的東西竟然隔著人群,仿佛踏空的神魔,向著他們這裏急速掠來。
那是什麼?柳若萊和李雲揚定睛看去。也許,在他們這群人中,也隻有以他兩人的眼力才能看得真切。那個突然闖出的黑影,竟是個遍身鮮血淋漓的少年,而在他的身後,還緊緊跟隨著五六個盛寶堂的打手。
少年雙腳踏著高台下麵觀眾的肩膀,一路橫衝直撞而來。但是,沒有跑出多遠,卻突然力竭,“啪”地一聲落在地下,正正好倒在了柳若萊的腳邊。柳若萊俯身查看:少年的傷勢是慘重,身上滿是淌血的傷口,連頭發都被黏糊糊的汙血貼在了臉上。
突然,少年的手指動了動,竟然一把拉住了柳若萊的衣角。“救救我……”雖然他一語未發,但是,柳若萊卻從少年微瞑的眼睛裏,看到了這句話。
驀然,一條鋼鞭從空卷來,結結實實地抽在少年的身上。少年悶哼一聲,身體向旁滾開,放開了柳若萊的衣服。
幾聲厲斥響起,更多的鞭子落下來,是盛寶堂的家丁們趕到了。鞭子無情,每一鞭過後,少年身上都要多上一道新鮮的、皮開肉綻的傷口。
少年躺在地上縮作一團,任他們打罵,此時,他已經連閃躲和**的力氣都沒有了。
“住手!再打,他就要死了!”柳若萊看不下去,怒喝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劍光劃過,隻聽“當當當”幾聲脆響,那些結實的精鐵鑄成的鞭子居然同時居中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