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朱砂痣(2)(3 / 3)

盛寶堂的家丁們齊齊怔住,待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重傷的少年身前,站了另外一個俊俏的少年。

“你是誰?滾開,別在這裏多管閑事!”在打手群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怒瞪著柳若萊。

“大庭廣眾之下,你們居然敢胡亂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柳若萊毫不畏懼地瞪了回去。

“嗬,王法?”男人冷笑,依舊理直氣壯地說道,“他也配使用王法麼?隻不過是我們堂主買回來喂養珍獸的人牲,連人都不算!”

“什麼,人牲?”

看到柳若萊皺起眉頭,似乎不明白那個男人在說什麼,旁邊那個懶洋洋的討厭聲音又響了起來:“‘人牲’就是用來祭祀或喂食珍獸的奴隸。根據苗疆的慣例,隻要是合法得到的人牲,就跟家養的牲畜沒兩樣,要殺還是要刮,都隨主人的意。”

柳若萊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紈絝少年冷漠的臉。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知道了吧?”打手頭目更加得意,揚起眉毛地對柳若萊說道,“既然知道了,就躲遠點兒!不然,小心對你也不客氣!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把他弄回去!”

眼看另外幾名打手模樣的人應了聲,就要將少年從地上扯起,柳若萊驀地怒氣衝衝地衝了過去。“住手!”她抓住一個打手的手腕,一拉一推,竟硬生生將那名粗壯的打手推了個大跟頭。

“你……”眼前這看似柔弱的少年居然有這樣的力氣,一群打手呼啦啦圍了上來,將柳若萊和李雲揚一行人圍在了中間。

“慢著,武虎,你這是要幹什麼?”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間隙,一個瘦小枯幹的老頭從盛寶堂門前的高台上走下,擋住了那群打手。

“錢掌櫃,這幾個臭小子居然我盛寶堂門前滋事,不教訓教訓怎麼行?”看到那個瘦老頭,剛剛還盛氣淩人的打手頭目變得恭敬起來。

老人雖然瘦小枯幹,但是精神卻很矍鑠,尤其是一雙眼睛,明亮而精神,一看,就是精明的生意人。他打量著柳若萊和李雲揚兩人,突然,臉上綻放出謙和的微笑,拱了拱手,說道:“三位公子,下人們不識禮數衝撞了各位,還請海涵。但是,這個人牲確實是我盛寶堂所有,因此,還是得請各位行個方便。”

“如果,我說不行呢?”柳若萊說道。

“這……”老掌櫃聞言臉上顯出難色,說道,“這樣,公子可就為難小老兒了。”

“如果讓你們把他帶回去,他就要被喂野獸了吧?好好的一個人,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我是不會讓你們把他帶走的!”柳若萊說。

“可是,這個人牲是我們堂主花大價錢買來的啊!”老掌櫃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麵上神色看起來真的很為難。

“那麼,我買了!這個人,我買了!”

“什麼?公子/若萊!”聽到柳若萊的話,玉瑱和李雲揚同時叫了起來。

“你說吧,要多少錢?”柳若萊不理會旁邊淩亂的兩人,隻是專心地與老掌櫃談著價錢。

“這個麼……當初我們堂主買下它,可是花了五兩銀。”老掌櫃捏著胡子,緩緩地說道。

“什麼?五兩?”旁邊那個懶洋洋的討厭聲音帶著揶揄的笑意,說道,“據我所知,現在哪裏的人牲都沒有賣超過一兩銀的吧?”

老掌櫃聞言也明顯地不高興起來,但是,瞥了一眼座上的紈絝公子哥兒,仍舊好聲好氣地說道:“世子,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個人牲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人與妖的混血種,論靈性,如果神獸吃下他,靈力當即便可提升一級。”

“哦,是麼?”紈絝公子倒是吃了一驚,隨即玩味地看著地上縮成一團的血人。

這時,柳若萊說道:“不管多少錢,我都要!老掌櫃,你開價吧!”

“哦?”老掌櫃看著柳若萊的臉,思量了一下,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一百兩銀!”

“什麼?敲詐吧,你這是!”這回輪到柳若萊驚叫了。

“一百兩銀,少一兩也不賣!”老掌櫃陰笑,斬釘截鐵地說。

“是啊,這就是敲詐嘛,哪有買東西上來就坐地漲價二十倍的!妹子,咱們走,不買了!”李雲揚說著,就要上來拉扯柳若萊,但是,柳若萊卻甩手掙開了他。

“哼,一百兩就一百兩,我買了!”柳若萊看了看老掌櫃,又看看了地上的少年,一跺腳,說道。

“哎,等等,妹子!”李雲揚想要再次上前阻攔,可是,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師妹的牛脾氣要是上來了,誰能拉的住?

“那好吧,一手錢,一手貨,請公子隨小老兒上這邊交錢吧。”老掌櫃語氣終於軟下來,恭敬地伸出一隻手,為柳若萊在前麵引路。

“師兄,去交錢!”柳若萊回頭,對李雲揚說。

“啊?為什麼是我?”李雲揚聞聲蹦了起來。

“因為,我沒帶錢!”柳若萊揚起眉毛,說得理直氣壯。

“那你還要買他?我也沒帶錢!”李雲揚說著,捂著荷包躲到了一邊。

“摳門兒!”柳若萊白了李雲揚一眼,然後,咬了咬牙,突然一伸手,將手中的秋水無情劍橫在老掌櫃麵前,說道:“那,掌櫃的,你看我這把劍值一百兩嗎?”

秋水無情凜冽的劍光宛如沅江清泠的江水。老掌櫃望著那把劍,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口中喃喃說道:“值,當然值!莫說百兩白銀,就是千兩黃金也絕對值!”說著,便要伸手觸摸。

秋水無情劍驀地發出低沉的劍鳴,劍氣陡然暴漲。老掌櫃一震,連忙縮手,可饒是如此,食指指尖也依舊被劍氣切出一道血口。

“那麼,我把它抵在這裏,等回家拿了錢再來贖,你看行麼?”

聽到柳若萊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李雲揚搶上前去,劈手搶過秋水無情劍,罵道:“柳若萊,你這瘋丫頭,竟然想把師傅傳給你的佩劍抵在這兒?”

柳若萊皺眉,捂住耳朵,撅著小嘴說道:“那有什麼辦法?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如果‘小水’知道它是為了救人才被留在這裏,也一定不會怪我!”

李雲揚鼓起腮幫子瞪著柳若萊,半晌,終於像泄了氣的皮球,“邦”地一下,將劍柄敲在柳若萊的頭上,說道:“唉,算了,拿回你的劍。”胖子說著,轉向老掌櫃,露出一幅牙疼的表情,說道,“掌櫃的,帶我去交錢。”

李雲揚交了錢出來,盛寶堂門前的人群早已散去大半。他將手中的一卷文書扔給柳若萊。那是人牲少年的賣身契,在契約書的邊角還有半個鮮紅的朱文官印。

“唉,你這丫頭,居然花一百兩銀子買個死人回去!”李雲揚抱怨著,卻認命地背起了地上的少年。

這時,玉瑱撇著小嘴,也是一臉煩惱,對柳若萊說道:“公子,咱們可是偷著跑出來玩的,你這樣帶個陌生人回去,咱們該怎麼跟老爺說啊?”

柳若萊似乎這才想起這個問題,想了想,說道:“那——大師兄,就說這個人是你的朋友,落了難,前來投靠你,如何?”

“怎麼又是我?”胖子這回真地是在哀嚎了。

看到三人帶著人牲少年離去的背影,盛寶堂的打手頭目不甘地對老掌櫃說道:“錢掌櫃,就這樣讓他們走了,是在太便宜了他們!”

“那麼,你能留下他們麼?”老掌櫃語氣冷銳起來,說道。

“這個……”打手頭目語塞。

老掌櫃擺了擺手,說道:“哼,我又何嚐願意如此窩囊?可是,你們誰能留下那三個人?如果他們願意,就是挑了整個盛寶堂,都不算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