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陳諾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見他來了,夏姨娘鄭重跪倒在地上,靜靜聽候著發落。
“我一直在等你來,畢竟她曾是你的丫鬟。”陳諾許久沒有這樣平靜地跟我說話,我竟有些不習慣,又覺著自己坐著不太合適,於是站了起來。
表情淡然地麵對他,“夏姨娘對侯爺一直是懷有真誠之心,隻是不小心走錯了路,背離了她的本性,所以這場病把她折磨得不輕。”
陳諾揮了揮手,就見如雲走了進來,她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隻是早些年的事情再次被提起來,她的臉上還是有些陰鬱之色。“如雲,你告訴你母親,當年夏姨娘在將你領走時說了些什麼?”心裏詫異,我已不是陳府的人,如雲自然不必再喊我母親,但一時也不好出聲反駁。
於是拉過如雲,鼓勵地看向她。如雲畏畏縮縮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姨娘,“娘去世的幾天後,母親突然來告訴我以後讓我跟著夏姨娘生活,我本來是抗拒的,但是夏姨娘哭著跟我說,說娘是母親害死的,如若我不跟她走的話,母親就會叫人殺死我,我害怕極了,當天就跟著她回去了。”
如雲窩在我懷裏縮成一團,“母親,我害怕,害怕得老做噩夢,夢到您叫人拿著刀子追殺我,直到後來您帶我回去,對我那麼好,我才知道原來是夏姨娘嚇唬我的。”憐惜地撫摸著她的頭發,那時候夏姨娘膝下無子,不惜誣陷我來得到如雲的撫養權,也隻不過是為了穩住自己的腳跟。
隻是這個方法實在太過狠毒,那時候的如雲還是幼小孩童,怎麼能經得起她這樣的嚇唬?
“如果我真如你所說的那麼蛇蠍之心,我也就不會大度到讓你做姨娘,來分得侯爺的寵愛了,她隻是一個孩子,你怎麼忍心?”
夏姨娘一時沒有接話,隻是麵如死灰地直挺挺跪著,站在一邊的燕兒卻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扯著陳諾的褲子訴苦起來,“侯爺,夏姨娘對大小姐尚且如此?對待我這樣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丫鬟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當年她誣蔑夫人灌了她紅花,其實是她托張嬸出去買了烈藥,她一直最痛恨的是自己沒有孩子,看到您平時多看了我幾眼,於是趁您不在,強行給我灌了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自己不能生孩子,就害得奴婢也不能生孩子,侯爺給奴婢做主啊。”
燕兒哭是真的哭,哭自己的不幸,但隻可惜摻雜了別的成分,我和錦秋在一旁冷眼看著,卻隻是想笑,她果然是動搖了,看著夏姨娘過去的罪行一一被揭發,她又是夏姨娘舉薦的,保不齊會被陳諾認為是蛇鼠一窩,倒不如先發製人,說不定陳諾還會念在她揭發有功,留她在身邊伺候,亦或者,她這樣背水一戰,幻想著能登上姨娘之位。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倆上位的手段實在太像。
再看陳諾,早就將眉毛擠成一堆,可見是忍耐到極致了。看著夏姨娘沉聲問道:“燕兒說的可是你所為?”
自己親手所做,又有什麼可抵賴的,夏姨娘點頭,算是認了。
“我念在你不遠千裏跋涉到塞外軍營找我,也算是對我一片真心,我一直待你很好,你為何如此不知滿足?要用你那麼纖弱的手害了那麼多人?每每看著沾滿鮮血的手,不知你會作何感想?”
夏姨娘冷笑著抬頭,“侯爺是真心對我的嗎?小姐離府多少年了,她馬上就要成為宣王妃了,她的屋子,您還留著,不肯讓我踏進一步,是為了什麼?這些年,侯爺的心真的是在我這裏嗎?那為什麼還要和玲姨娘再生一個兒子?我每每看著她的兒子,我就嫉妒得快要發瘋!侯爺明明知道我愛您,為什麼還要去愛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