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布萊恩·伊諾:拓展言語和音樂的邊界(2 / 2)

近年來伊諾還在他的資曆中增加了公共知識分子一項,他在博物館舉行講座,並擔任朗諾基金(Long Now Foundation)的理事,該項基金關注的是未來一萬年的人類生活。基金的領導者是麥特·瑞德雷(Matt Ridley)這樣的科學家,他也是《理性的樂觀主義者:繁榮如何實現進化》(The Rational Optimist: How Prosperity Evolves)一書的作者,伊諾相信,與對千禧年的悲觀主義態度相反,文明狀況實際上一直都在改善。2010年他在英國參與了布萊頓藝術節,除了他的視聽裝置作品“7700萬幅繪畫”(77 Million Paintings),還包括一場名為“樂觀主義的理由”(Reasons for Optimism)的研討會。

這種開放的心態延伸進了他的作品。變異成某種半人形式的人聲或許會嚇到一些聽眾,《鍾間鼓》最初的反饋也是毀譽參半。但大約十年前當伊諾開始探尋言語中的音樂性時,他從中發現了顛覆流行音樂的一些基本原則的潛力。

“流行音樂的整個曆史都建立在第一人稱單數的基礎之上,偶爾會有第三人稱單數突然闖入。”他說。(為了闡明他的觀點,他臨時模仿了一段新潮青少年的淺吟低唱:“我是這個,我是那個,你這樣做,你是這個……”)“我對將整首歌曲建立在某個個人敘述基礎上這種觀念感到非常厭倦。於是我開始嚐試去除那種認為歌曲中的人聲就是歌曲本身之聲並成為歌曲意義之核心的觀念。”

通過操控這一基本的人類交流手段,他說:“就可以把人聲跟人們習慣上賦予它的情感分離開來,因此它在情感上就變得更加模棱兩可;這也就意味著聽眾獲得了更大的闡釋空間。”

2002年,他在一次學生的多媒體演出中結識了24歲的霍蘭德,第二年他們開始合作。伊諾是個不斷修修補補的人,他工作室的書架上塞滿了未完成的作品。他開始將有潛力的音軌存進他電腦中一個名為“Hollandry”的文件夾裏。隨後幾年裏,一旦伊諾的時間安排允許,倆人就會碰麵。

談到他關於錄音室作品的哲學時,伊諾用了另一個比喻:牛仔對農夫。唱片錄音室裏發生最多的事情就是單調的重複,在同一片土壤上一遍一遍耕作,以求作出微小的改進——難以忍受地無聊,在他看來。伊諾寧願把自己看成是個牛仔——或者說得更好聽點,一個探礦者——持續探索新的領域,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待太長時間。

“在日常生活中我是個非常不願意冒險的人,”伊諾說,“我每天走同一條路線,在同一家餐館吃飯,通常連事物都很少有變化。我在錄音室之外很少探險,在那裏我想做的隻有探險。我受不了重複做某件事,或是想到我正在做一件重複的事情。”

他停了一會兒。“當然,跟所有人一樣我一直在無止境地重複自己,但一般情況下,我並不知道自己在這麼做。”他加上一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