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布萊恩·伊諾的隨遇而安(1 / 1)

布萊恩·伊諾的隨遇而安

大師

作者:Stuart Jeffries

英國最偉大的文化變色龍布萊恩·伊諾希望我們都能慢下來,放鬆並被藝術清空。

“我知道這聽上去一定會很糟糕,”布萊恩·伊諾在他位於諾丁山的工作室邊喝茶邊說,“這篇文章出來以後人們會說,‘又是個操蛋的嬉皮。他們這幫人怎麼還不死?’”伊諾悠悠地品了一口他的“牙買加之花”牌芙蓉茶——跟他的觀點似乎非常相配的一種飲料。

他錯了。在當下這個時代,人們崇拜那些躲在閣樓裏辛勤耕耘的藝術家,期待他們有一天會下到凡間來展示他的傑作,而伊諾想做的卻是指示出另外一套關於藝術如何創造、如何運作以及我們為什麼需要它的看法。必須承認,如果他隻是個普通的凡人,你不會對他另眼相看,但伊諾是英國不斷地偏離常軌、最富有創造力的人物之一:氛圍音樂的教父,視覺藝術家,《前景》(Prospect)雜誌的專欄作家,Roxy Music樂隊鍵盤旁一度受到捉弄的舞曲天才,使U2、特寫頭像、戴維·鮑伊和酷玩的音響如此引人注目的唱片製作人。

伊諾移開茶杯,給我畫了一張圖表。這張圖表把我的訪談變成了一場由一位閱讀廣泛、善於沉思的紳士授予的文雅的講座。在幾個小時裏,他一會威脅要對我施以暴力,一會又教我怎麼造船,聊起衝浪,並向我解釋為什麼宗教與性和毒品類似。

在這張圖表的一側,他寫下了“全麵操控”;另一側寫的是“隨遇而安”。“我們向來將榮耀賦予光譜中的全麵操控這一側,”他說,“我們為這一側準備了諾貝爾獎。”他的看法是,我們通常會相信,全麵操控就是與偉人們——莎士比亞、畢加索、愛因斯坦、瓦格納——有關的東西。這些人,他說,全麵操控著他們選定的領域,獨自奮戰,從不需要其他任何創造性的輸入。至於隨遇而安,這個概念已經變得相當低劣:它逐漸變成了我們剩下的人在麵對天才之作時的反應。“我們傾向於把隨遇而安這一側理解成一種奢侈品,一種當你已經完成了找工作、解決養老金之類的正經事之後,額外獎勵給自己的東西。我得說,這是完全錯誤的。”

“控製和放手必須保持平衡。這很難做到——控製形勢,然後順其自然,然後整體掌控。在過去的這幾千年裏,我們在技術方麵取得了驚人的進展。我們更加珍視實施控製的那一麵而忽略了順其自然的這一部分。”

伊諾2006年的視聽裝置作品“7700萬幅繪畫”被他稱為生成性藝術(generative art)。他用彩色畫出一些抽象的圖像,切碎並用隨機播放的軟件把它們投射在一麵發光的屏幕上。這些圖像出現、變形然後互相融入,接著又被新的形態取代。“我更感興趣的是人們會如何對此加以體驗。我的作品沒有敘事性。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人們隻是到這兒來,在一種沉思的狀態中呆上幾個小時。我想,‘還有什麼與此類似呢?’有人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坐在鄉野的土地上,看著河流;有人坐在城裏一座教堂背後,完全沒有宗教目的。這有點像是想要平靜下來,保持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