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托馬斯·安德森的上部電影,《血色將至》,是過去十年裏獲得最多好評的影片之一,這也就意味著,隨後的這部《大師》必屬最受期待作品之列。有消息說,它將會是一部關於山達基教創始人L.·羅恩·賀伯特的略加掩飾的傳記片。這更進一步刺激了人們的胃口。湯姆·克魯斯會怎麼想呢?

《大師》這部威尼斯電影節獲獎影片令人驚訝的地方在於,盡管菲利普·西摩·霍夫曼這個角色無疑是受到賀伯特的啟發,他卻並非影片的主題。話題人物歸於傑昆·菲尼克斯扮演的弗雷迪·奎爾(靈感來自約翰·斯坦貝克),一個年輕的二戰退伍兵,他在1950年離開海軍時沉溺於酒精和自己的陽具,已是一個身心嚴重受損的人。在一些完全可以是直接從《在路上》裏麵摘取的場景中,弗雷迪到處漂泊,直到他擅自登上一艘郵輪,這艘郵輪當時正被一個新的、與山達基教不無相似之處、名為“原理”的組織租用。該組織的領袖是霍夫曼先生扮演的蘭開斯特·多德。

《大師》是一個年輕人尋找家庭替代物的故事。和安德森其他幾部影片一樣,它講的是一位強有力的主教和一位天真、但卻野心勃勃的助手之間的父子鬥爭。同時關注著他們二人的是多德的妻子佩吉——艾米·亞當斯出色的扮演簡直會令麥克白夫人都感到驕傲。

不過,《大師》還是屬於它的兩位主要演員。霍夫曼先生巨細無遺地向我們展示了一幅自大狂的肖像,這個人物時而優雅自信、頗具教授派頭,時而像是個愚蠢的大叔,時而又爆發出好鬥的一麵——一旦他處在人們注意力之外。至於菲尼克斯,他塑造的身軀佝僂、一直在喃喃自語、性格粗野的弗雷迪令人想起羅伯·德·尼羅和馬龍·白蘭度。片中有一些史詩性的戶外場景,由神話般的遠景和安德森那標誌性的、嫻熟的跟拍鏡頭構成。但在菲尼克斯和霍夫曼同處一室的時候,這些鏡頭才達到最激動人心的效果。

一如在《血色將至》中那樣,即便是最普通的場景也被“電台司令”樂隊的約翰尼·格林伍德細微的切分音符賦予了一種緊張不安的氣氛。總體而言,這不是一部讓人放鬆的電影。它嚴肅而尖銳,有著散亂而簡略的結構,選取了處在1950年代的弗雷迪和多德生活中的幾個片段,但其間發生的事情則留給觀眾去推測。

正因為影片是如此精彩,你會覺得自己希望安德森歸根到底拍的就是那部略加掩飾的傳記片。《大師》片長達兩個多小時,人們卻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但是你離開的時候會多少有些沮喪,因為影片沒能用另外一或兩個小時講講蘭開斯特·多德本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