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鎮上呆了也有幾天了,雲邪替醒過來卻還是很虛弱的娘擦了擦臉,然後就是自己坐在桌邊,手邊是幾副三角彈弓,藏在身上,小巧又方便攜帶,這種彈弓利用皮膠的彈性,比橡膠彈弓的殺傷力大得多。然而在別人眼裏這隻是小兒的玩意兒,可在她孟雲邪眼裏可就是殺人的武器。
“邪兒。”梁秋邵見已經是一副小男兒模樣的雲邪,眼底湧出一絲心痛,都是她這個娘不好,沒有讓女兒出生在好的時間。雲邪幾天前在一處倒煤處尋到了幾塊黑炭,就用水泡了洗臉,蒼白的臉頰變得黑乎乎,倒也不像是刻意塗上去的,更像是天生的膚色。這下,除了一雙大眼,別的也看不出雲邪女兒的身份。
“娘,過不了幾天我們就可以去溫州,月嫂和秋吉在一家小餐館裏幹活,一天有十個銅錢賺呢。”專心的裝著手上的彈弓,一麵回應梁秋邵。彈弓是裝好了,不過這彈嘛。需要出去找找。明天再去吧,今天還是在這裏陪娘。
把桌上的彈弓全都放進袖兜裏,轉身坐上床,有一句沒一句的哄梁秋邵入睡。
相比雲邪這裏的安寧,寬適,月嫂秋吉卻是忙得滿頭大汗。
這個小鎮雖小,但人口多得驚人,大部分都是外來的客,說的難聽點,就是無家可歸的難民。有些是長居在這裏,另一些是打算在這裏賺點錢當盤纏,就是與雲邪他們一樣的。
秋吉端著茶壺到處送茶,有需要的時候還會端上幾回菜,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身手也快捷,效率高,一旁的店家看的笑眯眯。而在內屋的月嫂則是和一幫年齡相近的人一同洗著碗。
兩個人午間會有兩刻鍾時間給雲邪梁秋邵送食物,早出晚歸。梁秋邵看的心疼,總在她們出去的時候偷偷抹淚。雲邪看得也真切,這樣忠心的仆人,也不多見那。
一天很快又過去了,第二日早晨秋吉前腳出了門,雲邪後腳便也竄了出去,這幾天養糙了身體,比起之前跑幾步便要喘氣好多了。跑到樓下,又有些放心不下虛弱的娘,想著就在附近轉轉,好讓娘看得到她。
下了樓附近就是兩顆古樹,枝葉繁茂,四季常青。樹下堆滿了石子,有尖銳的,也有橢圓的,棱角不滿。雲邪隨手拾起一顆,在樹幹上敲了敲,尖尖的棱角瞬間被磨掉了。歎了口氣,扔掉。這附近再沒有其他有攻擊性的東西了,在這小鎮上大概也找不到隨手拈來的金屬,大都是要錢的。
在樹邊轉悠了會兒,雲邪望了眼客樓,娘正站在欄處看著她。心下失望,踏步剛要走回客樓,腦袋卻被拉扯住,回頭一看,居然是露在下麵的鋒利樹枝割斷了她的幾縷發絲。靈光一閃,掏出懷裏剩下的皮膠,繞住那鋒利的樹枝就朝下掰,很快,就有兩根壯年男子手臂粗細的樹枝被掰了下來。飛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們搬上了屋子,卻見桌上擺著一把小刀,亮閃閃的銀光。
“娘,這……”見梁秋邵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就知道是她給的。但是,她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嗎?
“娘知道,邪兒還是個孩子,貪玩,但是要小心手指。”看她溫和的麵龐,雲邪隻覺得心間暖暖的,隨後更加堅定了強大的決心。決絕德將刀操起,熟稔的刮起了樹枝,將多餘的樹皮丟掉,將木料削成帶有尖尖棱角的如同子彈一般的鋒利木片。同時還做了與之相匹配的蓋子,必要時將蓋子掰開。就是兩發子彈!
從始至終,梁秋邵都隻是靜靜的看著,女兒身上那一抹沉穩冷靜的氣息,不經意的就與腦海中的丈夫撞在了一起,一樣的穩重,成熟,有大將之風,就連心思都一樣的細膩。作為母親,她早已察覺到了女兒的轉變,僅僅六歲的年紀,卻在幾天內成熟到這般田地。又何嚐不好?
完成所有的子彈,天快黑了,雲邪的手指被木刺紮得滿手都是,這時候才感覺疼痛。但看著滿滿一桌的成功之作,卻是心滿意足。而梁秋邵隻是微笑的看著女兒,一直都很安靜。
“小姐!夫人,快跑,快跑啊!”才剛剛將子彈都放入一隻布袋,樓下出現一股騷動,還沒等雲邪出去看,秋吉就跑了上來,拽起兩人就朝外跑。“怎麼回事?”梁秋邵一邊同兩人一起跑,一邊尋找著月嫂的身影:“月嫂呢,她去哪裏了?”
“月嫂大概是被人群擠走了,沒時間了,我們快走,以後再慢慢向夫人解釋。”被秋吉抱著跑,雲邪看著她身後狂湧狂湧的人潮,大概猜到了幾分。拍了拍秋吉的背:“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跑。”慌亂中秋吉也隻能放她下來。“你們先跑,我很快就跟上來。”安撫似的拍拍兩人的背,瞬間就鑽進人潮不見了。
“邪兒!你去哪兒邪兒!”眼看著女兒朝反方向跑去,梁秋邵拔腿就要追,隻是人群阻力太大,很快就把她和秋吉擠向另一個方向。秋吉咬了咬牙,拉著梁秋邵就跟著人群跑,少爺出戰前對她說過,死都要保護夫人!
“秋吉,秋吉我求求你,邪兒,邪兒是我的命啊,邪兒……快去救她,邪兒!秋吉,快去救她……邪兒!”
鑽在人群中的雲邪並沒有聽到慘叫,剛剛在秋吉的肩上,她看見了被捉的幾乎都是女性,大多都是身材豐滿,麵容姣好。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幫家夥要幹什麼。身為軍統,居然這樣為難難民,簡直不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