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他們走遠了,知府羅文和錢糧師爺宋仲,這才從暗處現出身來。
羅文忽然歎了口氣,望著杜左遠去的背影,滿臉哀傷之色:
“本府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裕親王遣我來奪取棲霞府知府寶座,原本還以為是一步登天。卻沒想到前有雲家覬覦,後有侯家虎視眈眈,兩大豪族已經讓本府傷透了腦筋。然而,直到今天才曉得,原來雲候兩家竟然還隻是小麻煩,真正麻煩的居然是我的這位杜師爺啊。”
羅文的臉都快皺成了包子,方才兵道令所內發生的一切,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宋仲更是遍體發寒,雙手也在打著顫:“東……東主,看來,今後不僅不能得罪杜師爺,還得好好巴結才是。”
“這般淺顯的道理,本府豈能不知?”羅文又是哀歎一聲:“你我二人最終還是猜錯了杜左的身份,杜師爺哪裏是雲家的私人?分明雲家是杜師爺的私人才對。”
長長的哀歎了幾聲,知府羅文也帶著宋仲打道回府了。
卻說,同知雲野回到府邸之後,心中還在想著今日之事。
於兵道令所內發生的一切,此刻仔細想來,頗覺蹊蹺。
杜左身份不簡單,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否則以他刑名師爺的低賤名位,豈敢當著眾人咆哮齊國從四品的大員?
“定然是深藏不露的巨擎門下。”
與知府羅文的想法一般無二,雲野在得知杜左身在賤籍之時,同樣不肯相信這是真的。以他多年在官場摸爬滾打的經驗分析,最終也得出了‘深藏不露’四字評語。
今日之事,更是確確無疑。
然而,雲野心中依舊還有一絲疑惑:“如果杜左的身份真的與大哥有關,我又豈能不知?會不會是我想多了?”
雲野目光閃爍,心中思潮洶湧。此等大事,絕不能僅靠猜測定論,事關雲家生死,不可草率。
“奈何,大哥數月前於信中所言,目前他正被裕親王打壓的厲害,雲家根基又不在京城,身邊的耳目又極多,囑托我不可將秘事托付於鴻雁傳書,以免被小人獲悉。”
雲野的目光漸漸變得急切了許多,杜左的真實身份無法從大哥那裏確認,萬一真的弄巧成拙,可就壞了大事。
“對了。”雲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已經匆匆忙忙的起身前往雲媚的閨樓:“說不定,雲媚侄女是知曉此事的。”
匆匆來到閨樓,雲野隻是派人傳話,卻沒有進去。
侄女雲媚已經被天子禦筆欽點選秀,雖然還未前往京城,但名義上已經是天子的女人,即便是他這個做叔叔的,也不好走得太近,生怕惹來非議,隻好站在門外等信兒。
不多時,丫鬟已經返回,行禮道:“啟稟二爺,小姐說,確實曉得有杜左此人,也是小姐給知府衙門傳的話,給杜左保了一個差事。”
聞言,雲野目光轟然發亮,哈哈大笑的走了。
雲媚又召來那丫鬟:“二叔還問什麼了?”
丫鬟搖了搖頭:“沒有了,二爺得了信兒,便大笑著離開了。”
雲媚卻哼了一聲:“我這個二叔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莫非,我給誰保一個差事,還需提前知會他一聲不成?”
那丫鬟卻隻是低著頭,不敢答話。
自從大小姐上次紋過眉之後,往日的威嚴已經又重了許多。就連二爺都敢隨意編排,一個小小的丫鬟又豈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