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左卻站在一旁苦笑著，雖然他很想走上去說些感激之語，奈何方才丟出那本字帖，又下意識的用神念控製其中一個小楷攻擊大金牙之後，丹田處的那一絲真氣竟然瞬間被掏空。
此時的他隻覺渾身酸痛無比，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好不難受。
又過了一會兒，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卻見幾個青樓女子正圍著美玉姑娘哭作一團，目光望向美玉額角，無不露出憐惜之色。
“美玉姐姐，你的臉……”
美玉雖然依舊笑著，但是笑容卻已經淒慘了許多。那一刀雖然沒能取她性命，卻也留下了一道兩寸長的傷口，傷好之後必定留下疤痕。
身為一個女子，無論身份是高高在上的雲家大小姐，亦或隻是一介青樓女子，又有誰不在意自己的容顏？
再次望向杜左時，美玉姑娘的眼神中已經多了一抹黯然。
就在這時，一班衙役轟然闖入，領頭的人杜左見過，是知府衙門的衙役班頭，似乎姓劉。
劉班頭看見杜左也在場，先是驚了一下，然後又猶豫片刻，這才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隻是依舊離的他遠遠地。
“原來是杜師爺在此。”
一邊說著，劉班頭的目光又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吐血之人。那人他當然認得，狗頭山的大金牙。
認出是大金牙後，劉班頭更是心中震驚：
“怪不得都說這杜師爺是雲家的人，不僅在上任第一天就克死了王胖子，更是在半天之內就從一個小小的刑名，直接飛升刑名師爺之位。
恐怕就連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連這悍匪大金牙都被他輕易製服。再看杜師爺本人，表情淡然、負手而立，果然是高手風範啊。”
杜左卻不知，自己已經被劉班頭當成了高手，雖然依舊渾身酸痛無比，但是手腳已然能動了。
“劉班頭，此間之事，我會找機會向知府大人稟報。至於悍匪大金牙，就有勞劉班頭押送至大牢交給大刑名審問，大刑名知道該怎麼做的。”
劉班頭急忙稱是，帶著一班兄弟將重傷的大金牙捆送了，一路上雞飛狗跳，鬧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此事最後甚至被編成了評書，名為‘大金牙大鬧春暖閣，杜師爺力擒凶頑首’，於棲霞府一地廣為流傳，此為後話。
卻說春暖閣內，杜左已經恢複了體力，卻見美玉姑娘神色淒然，暗自垂淚。
杜左想了想，便走上前去，還未開口，美玉姑娘已然默默俯首跪倒於地。
“多謝杜師爺救命之恩，再謝杜師爺出手替小女子擒拿大金牙這匪徒，挽回了小女子受辱之顏麵。”
劉班頭那一句‘杜師爺’說的字正腔圓，在場眾人自然是聽到了的。
隻不過，美玉姑娘說此話時，眼神又是暗淡了幾分。
杜左哭笑不得，明明是她舍身相救，現在自己竟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這也是杜左為什麼不願意公開刑名師爺的身份，實在是權位猛於虎。
再看旁邊那些窯姐兒和龜公，哪一個望向自己的眼神不是戰戰兢兢，再也沒有了之前麵對‘杜小哥’時的自然。
這裏是古代，是修煉者與鬼怪神佛真實並存的時代，是王法與神威統治天下的時代，是一個小小的刑名師爺就足以震懾人心的時代。
杜左沒有再提謝字，他知道，就算自己開口謝了她，美玉姑娘也隻會更加惶恐不安。
隻是，她臉上的那道傷口……
“美玉姑娘，你隨我來。”
杜左沒再叫‘姐姐’，帶著美玉姑娘就上了閣樓。
不消一炷香時間，當美玉姑娘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隻留下一片驚訝的吸氣聲。
“好美呀。”
“杜小哥，不對，杜師爺的手段簡直驚為天人。”
“唉，人家也好想挨一刀……”
隻見，美玉姑娘兩腮微紅，眼中的喜色卻怎麼也忍不住。
額角處那道傷口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枝血梅。斑斑紅梅灑在額角處，尤其是那活靈活現的花枝長約兩寸，同樣紅的讓人垂涎欲滴。
比之受傷之前，此時的美玉姑娘竟然還要嫵媚幾分，羨慕的一旁那些窯姐兒，甚至有拿刀在臉上自殘的衝動。
然而，美玉姑娘驚喜之餘，卻又忍不住心中一歎：“隻可惜了這麼俊的人兒，與我們這些人一樣身在賤籍，此生恐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