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左又取出黑狐血,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點睛,乃畫道之精髓,同樣也是紋身一道至關重要的一點。眼睛,便是魂魄,有了魂魄,自然不再是死物。”
這一句話,聽在眾人耳朵裏似乎還沒什麼,但是杜左自己卻呆了一下。
這句話的本源出自畫龍點睛,杜左也曾無數次讀到過,但是這一次出自他之口,又聽進他之耳,竟然有發聵之感。
那一瞬間的呆滯過後,杜左的手勢更加自然,甚至給正在觀看的人如沐春風的美妙感覺。
直到一對黃鸝完成了點睛之筆,杜左這才鬆了口氣,但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歎息:“還是差一點,差一點就要突破至守之境界第二層,可惜了。”
這些天,他已經將所有的普通人犯刺了字,丹田內的真氣比之前凝實了不知多少倍,卻始終無法突破至守之境界第二層,今日給歡兒姑娘紋黃鸝,又是差了一絲絲沒能突破。
雖然杜左的心情略微低沉,但是其他人卻已經望著那對黃鸝,陷入了癡呆當中。
美輪美奐,似假還真。
歡兒姑娘驚喜之餘,雖然急切想要回房查看那令人驚歎的黃鸝紋身,卻還沒忘了杜左囑咐他的事情。
“多謝杜小哥,上次小金枝姐姐就是因為紋了一隻喜鵲,才被劉公子贖了身,杜小哥的紋身手段真是神乎其技。”
不等杜左謙虛,就聽到大金牙發出一聲驚異:“竟有此事?”
歡兒姑娘對粗魯暴躁的大金牙還有些懼怕,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答道:“不錯,此事千真萬確,我的那些姐妹無不知曉,金爺一問便知。”
大金牙將目光投向另一邊,那些要姐們兒急忙不停點頭,表示此話為真。
似乎已經忘記了原本想要占有歡兒姑娘的想法,大金牙雙目一凝,就盯住了杜左。
“小子,你來看看老子該紋個什麼玩意兒?老子也要寓意好,心想事成的那種。”說完,大金牙又補充了一句:“隻要紋的好,少不了你的賞。”
如果是以前,大金牙時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頂多是把刀架在對方脖子上。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這麼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者大金牙就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杜左淡然一笑:“金爺威名如雷貫耳,身上有虎氣護體,唯獨……”
大金牙急忙追問:“唯獨什麼?”
“唯獨少了一字。”
“少了一字?”大金牙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是剛剛杜左的那一手早已經證明,他才是專業的。
“不知是何字?”大金牙竟然拱了拱手,一副虛心討教的架勢。
杜左麵無表情的答道:“獨缺一囚字,囚龍之囚也。”
原本杜左還擔心對方會起疑心,但是大金牙卻大手一揮:“老子不識字,你說少什麼就紋什麼好了。”
“原來是文盲,這我就放心了。”
杜左暗自鬆了口氣,心說這裏幸好不是棲霞府的大牢,否則大金牙就算不識字,但是看到那些犯人臉上的那個囚字,也該知道是何意思。
也虧的大金牙沒讀過書,雖然在同行的臉上見過,但卻不知囚龍之囚,即囚犯之囚。
似乎是擔心對方反悔似的,杜左已經提起針刀,挑墨而行,行在臉上。
大金牙還有些錯愕:“一定要紋在臉上?”
杜左一邊敷衍,一邊加快了手速:“紋在它處也可以,隻不過金爺麵相醜陋,此字可替金爺挽回一些顏麵。”
“什……什麼?”大金牙微微一愣,當即大怒:“敢說老子醜?”
暴怒當中的大金牙已經提起了刀,卻突然發覺,原本輕輕飄飄的長刀,此時握在手中卻極有分量。
杜左早已經收了手,一個囚字被他練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就到了一揮而就的地步,隻在大金牙錯愕的一瞬間,便已經完全刻在了對方臉上,並下意識的將真氣融入了針刀之中。
尤其是看到大金牙艱難提刀的動作,杜左更加確定,剛剛自己賭對了。
當初正是因為給犯人刺字之時,發現這一個囚字竟然能囚禁犯人體內的汙濁之氣。
從那時起,杜左就開始思考,是不是也能囚禁修煉者體內的真氣。
雖然大金牙不是修煉者,卻也是武道高手,內力深厚,這一個囚字直接將對方一身功力都壓製了。
大金牙已經驚懼萬分,不知為何自己的力量竟然絲毫提不起來,身子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杜左也懶得再理他,喚來劉三兒,道:“去大牢找王典獄,讓他派人來把這窮凶極惡之徒收監。”
劉三兒急忙點頭稱是,喜滋滋的看了一眼軟趴趴的大金牙,急忙去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