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正在春暖閣裏大發脾氣的人,居然是狗頭山凶名赫赫的大金牙時,杜左便決定了,就拿他開刀。
杜左想出的辦法很簡單,既然人犯缺失,那就再抓一批來就好了。
他原本還想從劉三兒那裏打聽些消息,好有的放矢,沒成想就遇見了一條大魚。
雖然並沒有十成把握能拿下這凶人,但是杜左卻隻能放手一搏,這是知府羅文丟給他爛攤子,對方是不可能幫他的。
而他卻不知道,其實羅文不是不想幫他,而是認為這點小問題,根本難不倒他這位背靠雲家的‘大紅人’。
找來了歡兒姑娘,杜左如此這般的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對方欣然點頭答應。
歡兒姑娘又拋了個媚眼兒:“放心吧杜小哥,能幫美玉姐姐出口氣,我當然願意了。不過,到時候你可得好好的給我紋一個美輪美奐的圖案才行,要紋在胸口哦。”
說完,歡兒姑娘已經嬌笑著走了進去。
杜左搖頭苦笑,紋在胸口是不可能了,其他地方還是可以考慮的。
整個出暖閣已經被包了場,一個獨眼之人敞著胸襟,露出一片發達的毛發,手中握刀砍在桌子上發出砰砰響聲,木屑飛濺。
“真他麼晦氣,堂堂春暖閣就沒有點像樣的節目了?老子花錢包場是來找樂子的,再拿不出點壓箱底的玩意兒,老子就拆了這家店。”
咆哮如猛獸,刀勢靈活有力,獨目當中凶光凜冽,一望便知不是善茬兒。
周圍的窯姐兒們臉色大變,一個老鴇急忙跑了出來,一邊擦汗一邊賠著笑。
“金爺息怒,壓箱底的來了,保證新鮮。”
大金牙眥目一掃,果然看到一個窯姐兒巧笑嫣然提著裙擺走了出來。
“這就是你說的新鮮?”大金牙怒了,長刀在老鴇眼前耍了個花:“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老鴇嚇得差點跌落於地,顫聲道:“金爺……金爺莫急,現在才開始呢。”
老鴇話聲未落,就見一個青衣小帽的男子也走了上來,身後還背著一個木箱。
而歡兒早已經換好了衣服,露出白皙玉背,剛好對著大金牙。
尤其是看到那青衣小帽的男子從木箱當中拿出的一幹物事,大金牙這才重新坐了回去:“有點意思。”
老鴇急忙解釋道:“金爺,這叫紋身,那位小哥就是專門來為您演示的。”
“紋身?不就是刺字那種?”大金牙對刺字一事深惡痛絕,剛想發作,就聽那青衣小帽開口了。
“歡兒姐姐的麵相和體質都與常人無異,隻是眉目間隔略窄,主怨懟,情路坎坷,今日便為你紋一對黃鸝,寓意琴瑟和鳴。”
短短幾句話,已經讓歡兒聽的癡了,原先神情恐懼的窯姐兒們和那個老鴇,也被吸引了過來。
他們早就聽說杜左的紋身很靈驗,但還是第一次見。
大金牙卻冷哼一聲:“出來賣的,做的就是皮肉生意,莫非還想與嫖客兩情相悅不成?”
雖然口中話音刻薄,但是大金牙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青衣小帽之人自然就是杜左,他也不理會大金牙,手中拿起針刀那一刻,身心早已經投入其中。
先是觀察了一下歡兒姑娘的背部輪廓,似是感覺對方身材略微消瘦,兩肩甲較深,微微思索片刻,又道:“可選後頸紋之。”
話聲未落,針刀已經挑起一滴名為黃泉水的液體,色澤金黃,有顆粒感。
在場所有人包括大金牙在內,無不將目光緊緊鎖定在杜左的右手之上,卻見對方隻是輕輕落下又往上一提,一根樹枝的輪廓便已成型。
“好手段。”這一次,就連大金牙都忍不住叫了聲好,目光更是再也挪不開了。
杜左已經忘記了此次來春暖閣的目的,拿起針刀那一刻,他就是一個紋身師,對周圍一切充耳不聞。
雖然歡兒姑娘隻是普通女子,但是杜左的手法極為老到,刺痛感微乎其微,卻也能忍得住。
他的動作極快,似乎無需構圖,更像是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圖案,動作就如行雲流水,於無聲處繪就一片金雲。
不消片刻,兩隻黃鸝已經活靈活現的出現歡兒姑娘的後頸處,那些窯姐兒已經看得目眩神迷,兩隻黃鸝似乎交頸而眠,又像是纏綿耳語,便如一對活物。
“鳥叫聲……真的有黃鸝的叫聲,你們聽到了麼?”一個窯姐兒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好像……真的有,太神奇了。”
就連大金牙都忍不住雙目火熱,耳邊有嘰嘰喳喳的叫聲敲打在心頭,雖然那對黃鸝還沒有完全紋好,但是再次看向歡兒的玉背時,大金牙突然發現這個窯姐兒居然這般誘人,甚至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撲到在地。
但是,不知為什麼,向來以膽大聞名的大金牙,竟然第一次壓製住了內心裏衝動,目光更加舍不得離開杜左的那隻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