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國的鄉村,屋子安裝有美國的水電煤氣等管子,有個中國廚子,有個日本太太,再有個法國的情婦。”作為一名遊走於東西方文化之間的學者和文學家,林語堂的英語學習法自有其特點,樸樸素素、簡簡單單地總結起來,就是注重口語訓練。林語堂認為學英語必須有全句的觀念,“不能專念於單字。學時須把全句語法、語音及腔調整個讀出來”;“口講必須重疊練習”,使“人在不知不覺之間吸收英文的句法,久而久之,自然順口。到了順口之時,英文句法已在不知不覺之間學來,比寫作時算什麼主格賓格強得多了”;“口講的話都是自自然然說出來的,少有堆砌奇字、矯揉造作之弊,因為口講應答之間,不容你刻意求工”。
對於滬上小姐張愛玲來說,提高英文的好方法就是不斷地把自己的習作由中文譯成英文,再由英文譯成中文,並盡量避免重複的詞句。反反複複,英語水平就會大有提高。
商人:英漢夾雜 “洋涇浜”語
當中國人在地球的一端搖頭晃腦地背誦著“How do you do”時,地球的另一端,美國人早已用“Long time no see”相互寒暄。昔日的古典雅言正在逐漸淡出美國人的口語,Chinglish竟成了一時的風尚。其實,這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英語,最早可以上溯到中國商人的口齒間。
自《五口通商章程》簽訂後,中國東部沿海及長江沿線各港口陸續開放。一時間,外商雲集,僅上海一地,剛剛開埠一個月,就有11家洋行,1847年增至39家,1854年激增至120多家。貿易量的不斷攀升,讓中國各地的商販們趨之若鶩。
然而,由於精通商貿英語的外事人才緊缺,也為了能順利躋身上流社會,商人們不得不硬著頭皮自己學起了英語。在與外商交談時,連估帶猜、中英夾雜,再融入些上海口音,就形成了一種全新的混合語。因為當時上海的商業機構多聚集在英法租借的界河洋涇浜的兩岸,於是人們把這種“四不像”似的語言稱為“洋涇浜英語”。
商人們說的洋涇浜英語中有著深刻的漢語烙印,姚公鶴先生就曾說過:“洋涇浜話者,用英文之音,而以中國文法出之也。”“洋涇浜”英語把rice(大米)說成lice,把fish(魚)說成fis,把have(有)念成hab,very few 念成welly few。若是說起整句話來,現代的人估計更是摸不著頭腦,曾有一位年輕的先生去拜訪兩位女士,中國仆人很嚴肅地告訴他:That two piecey girls no can see. Number one piecey top side makee washee, washee. Number two piecey go outside, makee walkee, walkee(那兩位姑娘您現在一個都不能見。年齡大的一位正在樓上洗澡,年齡小的一位不在家,請您趕緊走開,趕緊走開)。
即便如此,但千萬別以為“洋涇浜英語”就是下裏巴人的專利。董橋先生曾提到他有一次跟老上海喝茶,聽到鄰座有人很謙虛地對他的茶友說:“我隻會說洋涇浜英文!”那老上海忍不住小聲說:“他也配?”哈哈,可見正宗的洋涇浜也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的專用語!
當然,“洋涇浜英語”並非上海特有,在廣州、澳門、哈爾濱、台灣等地也出現了漢語與當地通行外語相結合的洋涇浜語。1949年之後,中國各地相繼解放。在上海,洋涇浜英語也喪失生存土壤,很快退出了曆史舞台。但不要以為“洋涇浜英語”就此絕種,你早上吃的“吐司”(toast)、喝點“咖啡”(coffee)、抽的“雪茄”(cigar)、坐的“的士”(taxi)、穿的“派克大衣”(parka)都是“洋涇浜”。當然,你很快還會在英語中見到dama(大媽)與tuhao(土豪)。
(碧雲天薦自《國家人文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