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3)

“姑娘這是哪裏話!我家主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好得不得了!”五子笑言,心下想著解穴的法兒。

“你會解嗎?”

“五子不會。”

“那怎麼辦!我還要…我還要到西邊給我母親買藥材!”我假裝痛心道。

“姑娘為何要到西盡?臨近東盡的還有南盡和北盡,何必大費周章?”五子頗為不解。

“這…才說了,我都沒出過家鄉誰知道外麵的世界如此大!”

“哦!對對對!”五子思忖著應道。

“我要怎麼挪步?”

“不明。姑娘腿上的傷得趕緊醫治。”五子皺眉道。

“要不你背我?”我瞧瞧傷口,這得縫好幾十針啊!

“姑娘!這怎麼可以!”五子聽這一番話,驚得連連後退。

“沒事沒事。”

“自古男女有別。五子怎能辱沒了姑娘!”

“你不是說我傷勢嚴重嗎?你就好人做到底帶我去看看醫生。”我哀求道。

“萬萬不可。姑娘你等等,五子前去借個馬車來。”五子說著欲走。

“哎哎哎!沒事沒事!要不…”我環視了四周,“要不你背著我,把那件衣服搭我身上,旁人看不出的。”我指著地上的衣物說道。

“這…五子怎能輕薄姑娘!不可。姑娘且等五子回來。”

“你等一下!”我大叫道“我一個女孩子都沒說什麼!你一個大男人還扭扭捏捏的!”

“那…五子得罪了。”說罷,五子撿起外衣給姑娘搭上,再將姑娘背在身上,朝雲郎中廬裏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五子。姑娘怎麼稱呼?”

“未秀。五先生,剛剛那個人叫什麼?”提起那人,我恨不得…!

“哪個人?哦!昀壬。我家主子,未秀姑娘。”

“現在多少點了?”

“誒?”

“現在多少點了?”我重複問。

“未秀姑娘是問時間嗎?”

“對。”

“日夕。未秀姑娘。”

“也就是說是戌時,現在是北京時間十九點至二十一點。具體多少?”我著急問道。

五子望了望天,答道“日夕中。未秀姑娘。”

“那麼明天這個時候飛機降落!”我苦笑一聲。此刻我不在飛機上,反而趴在一個男人的背上!該用物是人非來形容?還是莫名其妙?

“未秀姑娘,你再忍忍,馬上就到了。”五子氣喘籲籲道。

“辛苦五先生了。五先生能告訴現在是什麼年代?”我問得有些小心,怕回答正中下懷。

“未秀姑娘這是什麼話?怎會不知年代呢?”五子偏頭疑惑地看向我。

“咳咳!我們家窮,哪有錢教你識字認時間認年代的。”我訕笑道。

“五子冒犯了。現在是雍朝三曆五十三年七上旬。”

“雍朝??”我驚得大吼道。路人甲乙丙丁紛紛側目,我趕緊住嘴,聲如細絲“怎麼會是雍朝?!果真不是中國!我怎麼會到了雍朝!這不靠譜的穿什麼…穿越??瘋了吧!!”我嗤笑一番。要我怎麼接受?我倒想問問上帝,我拚過了十年風裏來雨裏去的生活,如今又要我再過十年、再過十年嗎?十年的辛酸、苦楚和委屈,真的以為是白挨的?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啊…我越想越激動,眼裏的不甘心,心上的欲哭無淚,都迫使我相信這就是中國!怎麼會是雍朝!怕是庸才的庸吧!

“未秀姑娘!”

這快要臨近的夜是圈套,是漩渦!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這樣的垂愛我承受不起。“啊…”小腿受傷處抽筋得厲害,我低吼一聲,動了動胳膊,麻痹感襲上心頭。怕是要深夜了,滿天繁星看得我眼花繚亂。是否長眠,便能逃脫這劫?

“未秀姑娘?”

“渴…”是有人叫我……剛剛是昏了過去?不敢麵對的現實,選擇逃避也好。不過頭,頭疼!像快要脹破的氣球。

“水...水啊……”喉嚨沙啞得厲害,我微微張口,忽地一股水沒入,著實舒服多了。似是有人扶我躺下,背靠著草藥味的床單,有些毛糙的被褥搭在身上,是薄荷香,我不禁鬆懈了身心,勾起一縷笑,沉沉睡去。

“雲郎中,未秀姑娘什麼時候能醒?”五子搓著手,甚是不安。

一鬢發微白,相貌堂堂,身著琥珀色長衫的男子踱步至床前,瞧了眼姑娘的麵色,兀自笑了聲,淡然道“無礙。昀孩兒知道嗎?”

“主子…主子不知。”五子吞吐了半晌。

“自作主張?昀孩兒太寵你了。”喚為雲郎中的男子搖頭道,“為什麼救她?”

“五子,五子的理由蹩腳得很!”五子不敢抬頭看向雲郎中,畢竟這是逾規矩的事。

“不妨說說。”雲郎中品著茶,悠閑道。

“五子曾有個妹妹。五歲時不知被誰拐了去,五子也陰差陽錯入宮當了太監,幸得遇了位好主。算算年齡,五子妹妹與這位未秀姑娘相差無幾,也總生出憐惜,總想還下欠的債。雲郎中,五子,五子…”說罷,五子已泣不成聲。

“罷了,心存善念是好事。你一個男人,怎的就哭哭啼啼!”雲郎中見五子掩淚的動作,不覺得眉頭緊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唉唉…回頭我跟昀孩兒說說。你且照顧好她,腿上的傷耽誤不得。”雲郎中歎了口氣,心想這五子若不是太監倒也算個好男兒。

“勞煩雲郎中費心了。還得拜托雲郎中,五子自知要求過分…”五子躊躇了半天。

“什麼事?”雲郎中看了五子一眼,問道。

“這姑娘五子怕是不能照看了。爺與五子趕明兒還得回凝閣。雲郎中可否應了五子請求?”五子委婉道,態度極為誠懇。

“這…怕是…”雲郎中思忖良久,“無能為力啊!姑娘家怎麼能待在廬裏!豈不惹人閑話。不可不可!”

“雲郎中!”五子無法隻得跪下乞求道,“看在五子為雲郎中采藥的份兒上,就留這姑娘幾日,待病好,攆了就是。雲郎中…”

“唉!你怎拿這來說事兒!那姑娘與你不過是泛泛之交,你怎的就…如此厚待?!”雲郎中單手扶起五子,一臉的不解與為難。

“五子也是沒法。五子見這姑娘便想起妹妹。若妹妹也遇到這事,卻無人相助,該是何等地可憐啊!雲郎中,你就念在…念在五子采藥的份上,留下她吧?”五子雙手扯住雲郎中衣角,嚶嚶咽咽道。

“你!她可是姑娘!若是男兒,豈容得你說這般話!”

雲郎中抬腳欲離去,五子硬是抱住他雙腿,又說道“五子拿了些竹青肉孝敬您老!”

“竹青肉?”雲郎中停步轉身問道,眼裏大放光彩,“你說的可是峨眉山巔竹青肉?”

五子見雲郎中來了興趣,便鬆手點頭道“確是。五子拿這竹青肉和五十兩銀子換姑娘留在廬裏幾日,雲郎中可否答應?”

“哎喲喲!好說好說。”雲郎中抑製不住興奮趕緊扶五子坐下,“你與我說說哪裏得來的竹青肉?”

“雲郎中可記得兩年前?”

“兩年前,可是煌朝的恥辱啊!”雲郎中似有些回憶,不免神情悲愴。

“五子說的是兩年前雲郎中吩咐五子上山采一味藥。可五子得知,這藥峨眉金頂才有,便徒步前往。路過那尼姑庵,庵前一大片茂密的竹林,見竹子色澤青翠,又想起雲郎中常念叨的一道菜,就自己定了主意做了這竹青肉。”五子娓娓道來,見雲郎中神往的樣子心下一喜。

“嗯。那老尼姑的鼻子也失靈了,竟沒發現你這小子在做些辱沒她清靜之地的事兒!不錯不錯。”

“雲郎中可應了五子請求?”五子試問道。

“咳咳!!這…昀孩兒可饒得了你?”雲郎中來回走了幾步,問道。

“五子自有法子解了主子的氣。”見那五子幾番哀求,又有竹青肉,還給付了吃住費用,是個好交易!雲郎中清了清嗓子,道“留下吧。別再拿采藥之事說情!”

五子連連點頭,喜道“自然自然。待會兒五子將竹青肉奉上。”

“你記著就好記著就好!隻是這姑娘的腿傷得兩三個月方可痊愈。”雲郎中喝著茶,假裝擔憂道“我這地方哪裏供得了……”

“雲郎中肯留下未秀姑娘已是萬幸。這些便不必雲郎中操心了,五子會打點好一切。望雲郎中好好照顧便是。”五子拱手會心道。

“自是極好的事!”

“五子在此謝過了。雲郎中以後采藥之事,還望能落在五子身上。”

“好好!你且去吧,照顧好昀孩兒!”雲郎中揚揚手,高興之餘也不忘囑咐。

“自然。”五子上前替那苦命姑娘掩好被角,小聲說了什麼欲轉身離去,又想起些話,對雲郎中說道“若姑娘問起,是誰救的她,請雲郎中報主子的名諱。”說罷,俯首退出了廬裏。

“皇上,皇上……”吳春尚踏著小碎步,擺好淨鞭喚道。

“叫主子!”禹冉止步厲聲道,“收起你的淨鞭!”

“皇上,奴才……”

“大膽!”一聲大喝,駭得吳春尚趕緊將淨鞭藏於袖中,跪在地上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叫主子!”禹冉向前幾步,俯看吳春尚,命令道。

其威嚴氣勢鋪天蓋地而來!吳春尚早已嚇得忘了求饒,隻木訥回答“主子,主子……”

“與我烏拓一遭。”說罷,禹冉抬腳朝烏拓最繁鬧的街市走去,吳春尚應著“是是是”挽好衣袖跟在其後。

睡得太好。我有些愜意地醒來。伸伸懶腰,蹬蹬腿,長打了哈欠,我欲掀被下地,方才瞧見小腿上的新布條,“難怪使力不太疼!”我戳戳傷口,見未有大的反應,便放心套上鞋子站起來。

“好大的臥室!好濃烈的草藥味!”我捏住鼻子打開窗,窗外滿湖睡蓮繚繞了我的眼,這裏的人都喜歡種花嗎?

“姑娘?…”一滄桑的聲音自背後響起,我驚得轉過頭。

“是該醒了。以為郎中我醫拙,算的是三天,竟借了三天半去!”

“你是誰?”來人身著素白長衫,零星幾個水墨字繡在衣擺上,年紀約莫四十,容光煥發。

“我是雲郎中!”叫做雲郎中的人兀自倒了杯茶喝上。

“你救的我?”我心生疑惑,不是五先生…“五先生哪?!”我大吼一聲,那雲郎中竟嚇得嗆到,連連咳嗽“你…你要喊死誰啊你…”

“五先生哪裏去了?你是不是…!”我可不能害了誰!一想起剛才那人,心裏一陣顫粟。

“五先生走了。把你放在我這,治傷!”雲郎中有些鄙夷地望了我一眼。

“是五先生救的我。我這腿什麼時候能好?”聽他這麼說,我稍放心,卸下戒備自顧自地也倒上一杯茶。

“昀壬救的你。他隻是奉命行事罷了。”雲郎中坐下解釋說。

“昀壬?你是說…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雲郎中心下琢磨,應當是說昀孩兒,“嗯。”

“他怎麼可能會救我!他是要殺我!!”我沒好氣地拍桌叫道。

“你一個姑娘家,怎的如此粗魯!救人殺人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五子未說這些,也難怪昀孩兒起不來救人之心,雲郎中端正了前輩的態度。

“苦衷?哼、”我猛灌一口,冷笑幾聲,“別讓我有了能耐!否則…”

“我治你傷,你也該說聲謝吧?”雲郎中搖頭提醒道,這姑娘心術不正。

“哦?當然當然!我謝謝你救命之恩。有什麼要幫忙的,盡管說就是。”雲郎中的救治另當別論,我自然得拿出禮貌的模樣,萬分感謝。

“你瞧你穿的是什麼!旁人見了去,定以為我…”雲郎中打量我一番,竟似姑娘家羞憤地指指牆角木箱子,“裏麵有衣物!速速換上!出來再與我詳談!”說罷,便掩門離去。

我拎起自己的衣角,心下直覺得莫名其妙!夏天不穿得清爽些,難道冬天穿啊!不過看這些人的著裝,長衣長袖的,難道在這毒辣的日頭下,不熱嗎?實在令人費解!想想來的路上,我與五先生的一番對話,這麼說我真的是穿越了?天!好歹也提前支會一聲,讓我有些心理準備吧!稀裏糊塗地來到什麼雍朝,又聽那男人說煌朝,亂七八糟的問話,莫名其妙的要殺我,看那情形,我倒像是跨國間諜!“嗬!有沒有搞錯!”有什麼辦法回去?可恨我沒在中國生活,要不然一定知道方法穿回去!我就這樣接受了?真是惱人的問題!算了算了,當務之急養好傷要緊。我打開木箱子,找了件月牙白長衫套在身上,薄如紗的外衣隨意穿著,又尋了把羊角梳,理好頭發,我有些木訥地推開房門,撲麵而來的是不甘心、是悶得人發慌的夏日暑氣。

“喝茶吧。解解渴。”雲郎中立於樹蔭下,指著小石桌上的茶壺說道。

“謝謝雲先生。”我眼含笑意,走到樹下倒了杯茶,“薄荷。”

“薄荷味辛,性涼,可疏風散熱,清咽利目。”雲郎中端起一杯,一仰而盡。

“你叫未秀?”雲郎中選了塊西瓜吃上問道。

我點頭回答,環視了四周,籬笆繞出幾方田地,這屋宇房舍皆是木頭製造,用‘農家小院’形容不為過。

“陋室而已。嗬嗬…”雲郎中看向我,笑道。

“清靜之地。”我將雙手置於小石桌底下,小心挽起衣袖,實在是熱!

“姑娘喝茶。”

“不…不了。”我尷尬笑笑,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細汗。

“姑娘怎露出手臂來了!快,快放下衣袖!”雲郎中遮臉命令道,“可羞煞了我!”

這太陽曬得人心慌慌!我著實不明其就裏,有些煩躁地問“我怎麼就不能露出胳膊?你都不覺得熱?”

“這哪是女子的動作!”雲郎中著急說道,“你快遮上!真是不知羞恥。”

“你!”我一聽到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誰不知羞恥!我沒脫衣服沒罵人!”

“露你的肉就是不知羞恥!”那雲郎中說得好有理!

“什麼叫露我的肉?我隻是熱…而已…”方才想起,若是中國古代,女子是不能隨意裸露肌膚的。“如此,說來,真的是…真的是穿了!”我一慌,跌坐在了地上。真的是,真的是這樣…我!我又要從頭開始啊!

“姑娘!那可是有背倫理綱常的事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放下袖子就是了,我放下袖子。”我真是欲哭無淚!

雲郎中有些後怕地拍拍胸口,差點毀了廬裏清譽!端來一杯茶潤了嗓子,“未秀姑娘,你若是要留在廬裏,得按廬裏的規矩辦事。”

“什麼規矩?”我整理好情緒,單身撐地站起身來。

“這裏不留女子!所以…”雲郎中話裏有話。

“你是說我讓我走?”“哪裏的話!我雲郎中怎會是齷齪之人!”雲郎中急忙辯解,示意我坐下,又道“你扮成男兒不就行了!”

“什麼?我堂堂一個女人,如何扮得了男人!”這主意出得太難為情,我搖頭生氣道。

“那請自便。”

“你!我…”雲郎中未再看我。我心下權衡,又摸摸腿傷,又掂量掂量該有的自尊,無奈隻得答應道“你說說怎麼扮?”

“我暫且拋開男女之羞與你說說。拿裹胸布先平了胸,咳咳!在束上頭巾,言語粗魯些,這不用多指教。走路姿態要如男人般大氣!”

聽他一番話,我心裏咯噔一下,除了平日用不著什麼裹胸布以外,言語粗魯、姿態大步流星說的不就是我穿休閑服飾的樣子?看來得本色出演啊!“好。”我答應道。

雲郎中見主意得逞,拍桌而起,“你且進屋換上所說裝束。還有,別讓旁人知道你是女兒身!你的名字不好,得改改。”

我望著他,一臉的不情願。又讓我扮男人又讓我改名字,真是擅作主張習了慣了!“三順。三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