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女(1 / 2)

亡庥見到紫戒,停了手中的動作。上前拿起了那隻紫戒細細端詳。確實一隻“紫戒”,但也隻是顏色大小相像罷了。亡庥將它戴到了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從前的感覺回來了一些。想起日裏的女子,囚城的新門主,手中不自覺地又轉起了紫戒。

“公主,三少派人來催了,可要奴進來為你梳發?”是送自己來浴室的丫鬟。亡庥收了思緒,又看了眼紫戒,想要取下,寧思存那廝已在門口嚷嚷起來:“怎地沐個浴都要那麼長的時間!”說著,就準備推門進來。亡庥放下了手,迎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屋門便被寧思存推開了。亡庥未來得及梳發,且還是濕的,貼在了她的背後,整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兒。寧思存愣了愣,幹笑幾聲,上前牽了亡庥的手,欲帶她離去。亡庥在身後回拉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寧思存執亡庥的手鬆了鬆,對丫鬟吩咐道:“取釵。”說完,徑直拉了亡庥出去。寧思存走得很快,亡庥小跑著跟上。出了堯安王府,丫鬟才送來一支玉花流蘇釵,見寧思存伸手,亡庥搶先奪過,匆匆地綰了頭發。寧思存收回了手,在一旁看著亡庥綰發。亡庥綰好發,率先走向朝陽街。寧思存跟在後頭,不作聲。

朝陽街依舊是人山人海,亡庥本來想去堯楓居,覺得不合適,便到了路邊的一家食肆坐下,向老板要了兩碗清茶。寧思存坐在亡庥的對麵,敲著桌麵環顧四周。

天已暮。

隨著最後一絲殘陽落入天際,朝陽街上的人愈發的多了。亡庥的周圍坐了許多士人,他們同樣隻要了清茶,在那兒喋喋不休地談論著。

“這次的神女節怎麼都來京都了呢,那衛小姐不是潞州衛氏的次女嗎?”一個身著灰色長褂的士人向坐在他周身的人問道。

“哎,這你可就不知了吧。第一,衛小姐現在可已經是衛家嫡長女了,前陣子,衛家原先的嫡長女衛子嬛失蹤了,衛家的原配夫人薑氏也瘋瘋癲癲得不成樣子,這才將側室趙氏扶了正,連帶著其女兒衛子苾也成為了嫡長女。還有還有,嫡長子衛子言好似也病的不輕,怕是這嫡長子的位子也要變了吧。其次呢,衛氏女已經來了京都,聽說還欲招夫呢……”說到最後,另一名士子跟著嘖了嘖嘴。

亡庥端起青瓷碗喝茶,那人所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進了她的耳,遂看向寧思存。

“看我作甚?”寧思存也端起青瓷碗喝了口茶,道:“想你那日在囚豔閣也不曾這般看本少呢。”目光變得清冷,聲也冷了:“你這人,心思慎密,連看人也這樣,不知為何?”

“無事。”亡庥不再看他,避開話題。

“怎會無事呢,難道不應該跟本少說說公主您為何會在囚豔閣嗎?”寧思存依舊盯著亡庥。

亡庥隨口答道:“去囚豔閣不也去對了嗎,還不是被你找……”人群中閃過一人。亡庥忽地起身,走進了人群中。寧思存從袖中掏了茶錢,舉步跟上。

她的前門主,囚城的前門主。他戴著黑色麵具,負手走著,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但隻一眼,亡庥便認出了他。鼻尖也似乎飄上了他身上淡淡的幽香。雖則他從未告訴她那是什麼香。亡庥朝著那方向跑了一陣,似記起什麼,又停住了腳步。是了,何必追上去呢。早已殤了的情,何必再追回呢。準備往回走,與寧思存會和。不想,轉身之際,亡庥發現周圍多了十幾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她周圍,時不時地朝自己看幾眼。

亡庥裝作沒看見,依舊昂首往回走。原先還都在閑逛著的世家小姐、士子和庶民們都湧動了起來,與亡庥逆方向跑著。亡庥驚了,小步地向側邊退去,卻被人來回推擠。眼光瞥見她方才見到的十幾人正慢慢地靠近。亡庥心情開始煩躁,見行人越來越多,出手傷了幾名士子。如此一來,人群變得慌亂。卻依然沒讓出路來,反而都往亡庥這擠。

“該死的!”亡庥低喝一聲,一個勁兒的往前走,頭也不抬一下。有幾人偏生被擠到了她的身前,她不分老弱男女就是一掌打下。又是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亡庥不假思索地揮掌,卻冷不防地被身前之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找死!”說著,亡庥抬頭,再次揮起手,但看到眼前的黑色麵具,掌勢收了,嘴唇緊抿。

“我找死?嗬,你不知道,你也在找死嗎?”麵具之後的人發話了,聲音低壓又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街上的人都已經走光了,隻十幾人圍在了她和他的周圍。男子鬆了亡庥的手,摘下麵具把玩,道:“亡庥,你看,這是新門主送我的呢,怎樣?”不知是問麵具還是人。

“那個女人……”亡庥低頭喃喃道。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怎樣?”這下明確了,是問人。

“不見得怎樣,魯莽之輩罷了,也隻會耍耍嘴上功夫。”亡庥退後了幾步,抱著雙臂,歪頭似在回憶著,想了一陣,如實地回答道。

男子點點頭,丟下了麵具,朝人多之處走去。亡庥低頭又看了眼那黑色麵具,依舊往回走。周圍的十幾個黑色勁裝男子握了刀擋在了她的麵前。亡庥掃過眾人,手又不自覺得轉起了“紫戒”。秋風獵獵,衣袂出聲。十幾人還是不肯退去。亡庥負了手,轉身閑步跟上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