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紫戒(1 / 2)

“主上,這未免也太……”饒看著喜怒無常的亡庥,顯得有些猶豫。亡庥與前門主的過往,她也不是不知道,隻是,主上的話向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會妄下決斷。但這一次,饒又有些擔心是亡庥臨時起意,故不敢立即去傳主上的命令——囚城從此無前門主,若遇冒充囚城門主者,殺!

“是呀,這未免太絕情了不是?”亡庥打量著眼前麵露為難之色的饒,接了她下麵的話,卻又兀自問道:“可是,從何而來的情?”亡庥饒有趣味地挑眉,玩起了手中的紫戒。饒看到她這個動作,心下一驚,立馬有所收斂,不敢直視她的主上以及,那個象征權力的紫戒。她知道,亡庥已經隱隱地有些怒了。

“滾!”亡庥停了手,抬頭盯著亡庥,冷冷地命令道。這是她第一次對饒說“滾”,全然沒有察覺饒的異樣。她隻有對自己厭惡的人才會說這些不善的言辭。然,也有一個人對她說過“滾”——在那個最後一次與少年相見的那個晚上,亡庥拖著傷去尋他,他卻讓她“滾”。她沒走,看著少年熄了燈,將自己推至門外,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直到那一輪紅日即將升起,她才拖著僵硬的腿走了回去。

亡庥越想越氣惱,不是氣惱少年的無情,而是氣惱自己那時的癡傻,那時的執迷不悟。第一次,第一次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猛然抬手,將手中的紫戒丟了出去。隨著一聲尖銳的碰撞聲,紫戒化作了兩半。霎時,亡庥隻覺得腦間嗡嗡作響,連饒也欺騙於她?!她連連退後數步,無淚,但覺心酸。這又算什麼呢,自己也不是一直在對饒保持著警惕嗎?思及此處,亡庥自嘲地笑笑。站住了腳步,依舊傲然地挺立著身子,移步到屋外。右手的無名指空了,常戴紫戒之處,已有了些淡淡地圈痕。她活動了一下右手,又輕輕撫上。這紫戒,她一戴可就是八年。

“你這丫頭真是找打,該死的,竟跑到這院落裏來了!”門外的一個桑老女聲叫嚷著,試不試地伴隨著隔著衣物捶打的聲音。

亡庥從右手無名指上移開了視線,卻隻望向對麵的一棵樟樹,似在等待著什麼。也有小半會兒,屋外的叫罵聲止住了,門外傳來一陣嗚咽聲。亡庥這才側頭朝門外看了看。

院門外跪著一女子,清瘦的臉龐,原本應是整齊的絲發也有些淩亂,許是受了剛才那老媽子的捶打。她掩著麵,低聲啜泣,淚已打濕了她淡黃色的粗布服飾,較暗的黃色顯得突兀。還有一點讓亡庥覺得有趣——那女子此時光著腳。一雙玉足卻未沾染一點灰塵,幹淨的很,隻有腳尖略黑。

亡庥站著不動,她,亦不動。亡庥的目光隻停在她的一雙明眸上,而她,一手撐著地,一手遮在麵上,劉海後的黑瞳亦好似在打量著亡庥,轉個不停。許是哭得久了,女子也停止了啜泣,雙手撐在地上,安安穩穩地起身。卻仍是踮著足的。亡庥笑笑,走近了她。雖說是走近,但也不敢真的離的很近,約五步左右,亡庥便不再上前,倚在了門邊上,身前交著雙手,猶帶笑意地注視著她。那女子抿嘴委婉一笑,上前幾步,站到了亡庥的身前。亡庥心中有些不快。竟是個無規矩的人。女子與亡庥對視了良久,略抬下巴,帶著幾許嘲諷,一字一句地道:“亡、庥。”亡庥也上前幾步,不善地看著這個比她略矮的女子,手中下意識地欲轉起紫戒,卻尋不到。頓時,亡庥才恍然大悟,一把抓起此女子的手,果不其然,豔陽的照射下,她的右手無名指處閃著淡淡地紫色光耀。

亡庥強製壓抑著心中的妒火,不,怒火。冷哼一聲,甩下女子玉蔥般的手,並保持了與她之間應有的距離。

她的心中,略有不甘和不解。

明明是她創立起的囚城呀,怕他到晉州也就是為了架空自己吧。怎就這般……絕情。亡庥縮在袖中的手緊了緊,遂轉身離開。那紫戒是他贈予自己的,還聽說,那紫戒是詔先生送給他的,再之前的,亡庥便不知了……

“亡庥,本座命令你……”身後帶著幾分意氣的聲音響起。亡庥不予理會,提了裙擺,快步離開此地。

身後的人兒卻是不依不饒,快速趕上了亡庥,朝她肩上使力拍去,但還未觸及其衣麵,亡庥迅速轉身,側身避開,反一掌重重地打在了女子的左肩上。女子來不及收掌停腳,隻得用另一手抓向一旁的秋千架,一腳踹起秋千,自己向牆角縮了縮,暗自疏導真氣。亡庥此時隻緊緊地盯著女子,見秋千想自己蕩過來,一掌揮下。

“你又在幹嘛!”身後響起一道隱含慍怒的男聲。

亡庥怔了怔,連忙搜尋起那女子的身影。隻餘兩根連接秋千的繩索來回輕微地蕩著。風中彌漫著淡淡的木槿花香,讓亡庥暫且冷靜下來。伸手牽起左側的繩索,細細摩挲。黎國太子漣曾在同淪齋住過近一月,亡庥去過七次,留下了七條不同顏色的繩索。

“院中的木槿花開得可得你意?”寧思存收了怒容,換上在宮內一般風流倜儻的笑。

“隻聞花香,不見其花。”亡庥用勁一扯,繩索便落到了地上。

“在那……”隨著寧思存的指點,亡庥看去,並未見盛開的木槿,隻有地上幾片殘破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