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宮以來,我一直未曾聽到心中****牽掛之人的消息。
無論君慕容怎樣派人尋找。
而殤蕩,也從未主動與我傳信。
直到寒冬臘月中的一日。
聽說年初在京城盤下四座歌舞坊、買斷離河漕運的富商,又開始一擲千金,一舉盤下了京城半壁商行。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心情是那樣的歡喜。恨不得直接飛到那人的身畔。
天朝十七年元旦,我收到了他給我的第一個消息,在窗前默立一夜,終於按捺住了直接出宮的念頭。在殤蕩遞來的紙條上,寫了“等我”二字。
天朝十七年除夕,我在宮中過了在天滄京城的第一個春節。我與他,隻一牆之隔,卻一時無法逾越。
天朝十八年開春,京城最大的米倉被一把火燒光,商家借機囤積糧食,不肯開倉,一時間糧價飛漲,百姓怨言。
天朝十八年春冰雪消融,京城被離河環繞,水路四通八達。朝廷下令,由農業大省禹州通過漕運運糧救濟京城。然而禍不單行,先是沿線漕運碼頭串聯提價,被朝廷強行壓製後,幾艘運糧船接連出事,無數糧食沉沒江底。皇上君慕容命當朝國相雲奕天立案調查。
天朝十八年初夏,京城僅存的餘糧已消耗殆盡,民不聊生。朝廷不得不開皇倉放糧,卻遭慶陽公羽煌反對,邊疆戰事吃緊,調走這些準備運往邊疆的儲備糧草後,將士便會無糧可吃。皇上不得不命雲奕天加緊調查元凶,平息民怒。
天朝十八年盛夏,國相雲奕天上朝稱調查有所進展。誰知,第二日一病不起,飯不能食物,水不能進,口不能言。調查一事,隻好交由雲奕天的兒子、刑部侍郎雲之璟與大理寺合辦。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朝十八年秋,西辰國加布兵力,一舉突破天滄國西部防線。據說遙遠的邊疆戰場上升起了一位冉冉新星,用兵詭譎,無一敗績,這位西辰國的年輕國師將天滄大軍打得一敗塗地。為此,大將軍羽煌不得不重新披甲親征。
天朝十八年冬,戰況並未改善。民間傳言戰神羽煌生平第一次遇見敵手,雖然天滄國摧枯拉朽般的頹勢被止住,但西辰國那位神秘國師卻依舊掌握著戰事的主動權。
無數壯年男丁被征入伍,天滄國境內西線多處失守,無數難民流連失所。京城亦不安生,糧市依舊一片混亂,物價飛漲,貨幣貶值,商行開始擠兌。更有甚者,舊朝勢力開始蠢蠢欲動。皇城角下,幾歲的孩童唱著歌謠:“君家沒,舊政興。”無數人被抓入大牢,或被遊行斬首,一時間京城人心惶惶。
這一年寒冬,我親眼看著天滄國的局勢急轉,戰事吃緊,四海動蕩。漕運的糧船戲劇般無一幸免,百姓流離失所,開始懷念十八年前的舊朝統治。
宮內更是人心惶惶,卻無人敢談及舊朝。我問跟在身邊的韓方,他也隻敢答,舊朝姓“殤”。
我望向東方,容哥哥的昭陽殿在冬日蕭瑟的夕陽下靜立,我低頭默然不語。
天朝十八年因災禍連起,四海動蕩而過得很快。我在這偌大皇宮的一處角落,默默看著我心愛之人環環相扣埋下無盡的謀略,一步步走向他選擇的道路,在京城隱蔽一角的靜默中,無聲而猖狂地接近他觸手可及的位置。
一雙被暗幕遮住的手,正默默操縱著眾生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