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清,我卻清楚那雙手的主人。
君慕容也清楚。
隻是,我幫不了他。
唯有心內一遍遍對容哥哥說,對不起。
君慕容,也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天朝十八年臘月十二日,天滄京城大亂。
風又起,天愈變。
天朝十八年臘月十五日晚,皇上終於決定,召見一位京城有名的富商於明日清晨入宮覲見,欲與之商討漕運之事。
當消息傳至翊坤宮時,我正有些困倦的昏昏欲睡,卻一下驚起。
“這一日,終於還是來了嗎?”
我急急起身,來不及喚過侍女,自己已動手更衣。
“郡主!”
貼身侍女梨兒慌慌張地趕來,見我焦急有些惶恐地輕呼道。
“韓方回來了嗎?”我問道。
話音剛落,韓方便急匆匆跑了進來,塞了一個紙條給我:“姐姐,宮外頭來消息啦。”
我有些蒼白的指尖,急速捋平紙條,上麵隻有兩個字——
“皇上”。
字跡飛揚瀟灑,帶著如他人一般的邪肆狷狂的氣息。
看著這兩個字,我忽然渾身顫抖,腦海中兩個身影不斷交錯。
“他答應我的事呢?”我盯著韓方嚴肅地問道。
“回郡主,公子說沒問題。”
韓方的話似一劑良藥,撫平了我心內的悸動。
我輕歎一聲。
自進宮以來,當我知曉了君慕容的真實身份,我一直努力的忍耐。
忍耐自己想去幫我愛的那個男人做些什麼的衝動。
努力讓自己置身事外。
雖然我知道這不可能做到,終究——
容哥哥,終究我還是要對不起你。
“走吧。”
我披上雪白的狐裘,望向窗外天滄國寒冬的風雪。還有一段日子就又要過年了,隻是,今年宮中,卻是再沒有一絲喜慶。
“去見皇上。”
然而韓方卻忽然跨前一步,攔在了我麵前。這是他第一次不聽我的話。
“姐姐!”韓方堅決地道,“姐姐隻要帶個話給皇上就行,何苦親自去呢?”
“我怕他遭遇不測。”我閉上眸子,聲音有些顫抖。
“姐姐到底是怕誰遭遇不測呢?”韓方依舊很固執。
“放肆!”我厲聲道,他的話有些逾越了。
“對不起,姐姐。”韓方垂下眸,卻依舊沒有讓開,“但姐姐不能去,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無論他贏了還是輸了,我去與不去都沒有區別,不是嗎?”我淡淡道。
韓方說不出話了。
我繞過韓方。
“無論如何,我都會親自去。你可以選擇,幫我或是不幫。但是,你攔不住我。”
我頓了一下。
“就算是他在,也一樣攔不住我。”
韓方自然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誰。
這一年來,韓方一直在暗中為我與他傳信。
我邁入到風雪中。
也許,這將是天滄最後一個,君家統治下的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