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中,藥效漸漸地過了。
我從一開始的一動不能動,到如今已可以下床走路。隻是走起路來依舊是沒有力氣,更別提跑了。於是我隻好悻悻地跟在君慕北百來人的大部隊裏,充作侍女,從那艘停靠在京城離河碼頭的賊船上再入賊窩——京城最有氣派的景王府。
誰知,這回景王府的一路也並非順利的。
“參見景王殿下。”一個穿著華貴官服的信使攔在了君慕北的駿馬前,“傳聖旨。”
在呼啦啦跪倒的一片中,我不動聲色地偷偷抬眸,正瞧見君慕北下馬,他裝模作樣接起旨來竟也是一副十分恭敬的樣子。
“傳景王殿下今夜入宮赴宴,慶賀慶陽公於韓陰再傳捷報,並恭賀殿下回京。”
“臣接旨。”
直到皇帝的信使絕塵而去,君慕北才緩緩起身。望著那一串在京城寬闊的大道上揚起的塵土,眸中閃出匪夷所思的光芒。
身旁的人上前,附在君慕北耳旁輕聲道:“殿下,此次召您入宮赴宴,怕是有些緊呐。”
這人明顯是君慕北的親信,話中的意思叫人難以琢磨。
我低頭皺眉思索,果然如此,宮中那位和景王的關係很緊張嗎?
然而,君慕北卻並未猶豫,仿似沒聽出身邊那人話中的意思一般,搖了搖手道:
“既然時間緊,那就此刻直接入宮。”
“是。”身邊那人應了一聲,剛要退下,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湊近景王說道,“那雲家那位……”
兩道銳利的目光掃來,我心一驚,立刻垂下頭來,耳朵卻豎得更尖了。
“帶進宮。”
“啊?”
“駕!”
君慕北說罷,不理會身邊那人的驚愕,揚起馬鞭便要折道入宮。後麵的一眾隨從站在原地不動,等著他們的主子調轉馬頭。當那匹棕栗色的駿馬揚起塵埃經過我身旁時,我聽到君慕北那縈繞不散的聲音在我耳邊擦過,輕飄飄地帶著一絲陰翳的玩味:
“想必,你比我還著急著去吧。”
聽了這句匪夷所思的話,我猛然間一陣汗毛豎立,抬頭望去卻隻見一個騎馬而去的背影。正瞪大了眼睛思索這句話的意思,卻是撞見跟在他身後那個親信忽然回了頭。
我驚愕地看向那束朝我射來的惡毒目光。
那麵容,竟是鳳翔!
在他那猙獰的笑意下,掩蓋的是刻骨的仇恨。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方才他那一直在我視線另一側的右臂袖管在風中空蕩蕩地飄蕩。從他那惡毒的目光中,我好像活生生地憶起了當時在蒼梧野他被殤蕩斬下一臂的情形!
“此次南疆的事傳回京城後,北宗歸附我景王府的事也就瞞不住了。你也不必再在暗中了,平常就跟在我身邊吧。”
聽了君慕北的吩咐,鳳翔的目光瞬間收回,隨著他恭敬的一聲回答,兩人已從隊伍前列到了末尾,整個景王府百來人的入京隊伍此刻轉了個彎,改道入宮。
此刻我的心裏七上八下,先是見到了君慕北,現在又見到了鳳翔,我已十分清楚自己落入了怎樣的險境之中。我在腦海裏迅速思量著脫身的方法,然而我曾遭通緝的身份,以及作為雲家的棄子,偏偏又不能求救。一旦求救,必然身份暴露,被官兵抓進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