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登上巔峰。
天滄國十八年前那場動亂,他四歲。
當年,幼小的他無力的看著鮮血染紅奢華的宮殿。
也看著,從此他的人生布滿陰暗、肮髒、殘忍的血腥。
如今,他已過二十二歲。
他等了十八年了。
殤蕩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他坐下,攤開紙張、筆墨。
挽菡,你別怪我。
那是個充斥著肮髒與不堪的陰詭之地。
在我沒有足夠的把握前,我無法做到將你也拽入這本不相幹的危險之中。
一年,給我一年時間。
到時我會來找你。
那時的我,將會站在大陸之巔,手握無盡的力量。
到時,讓我撐起一片強大的羽翼,保護你。
給我一年時間,好嗎?
***
我握著信紙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望著那最後一句。
“一年之約,等我。”
殤蕩,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又一次這樣不辭而別?!
上一次去南疆也是。
你說那裏荒蠻凶險,於是隻留下一句勿念。
我怎能不念?
你讓我怎樣不想念?!
我用力,將信紙揉成一團,恨不得撕碎。
狠狠摔了出去。
“混蛋!”
我罵道。
“琰兮,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對嗎?你一定知道!”
我轉過身,緊緊拉住琰兮,問道。
“你知道他的過去,你了解他!你一定知道他這一走是去了那兒,告訴我!”
我的話音頗為急促。
琰兮望著我,清朗的眸子愈發清亮。
“也許,他並不想你知道。”
“琰兮,你不懂。”我抓緊他,定定望著他,“我曾與殤蕩說過,我不願做依附喬木的絲蘿,我要與他並肩而立,同渡風雨。”
“所以,告訴我。”
“我不管殤蕩那個混蛋怎麼想的,我也不管他要不要保護我,我隻知道,我自己想做的!”
“告訴我,琰兮。”
清亮的眸中透出堅定的光。
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琰兮歎了口氣。
“這一次,殤蕩去的是天滄京城。”
“京城?”
琰兮又一次歎了口氣,悠悠的目光似在回憶遠舊的塵封年代。
“殤蕩,他的父親,曾經是天滄國的主人。”
我瞪大了眸子。
“你是說,殤蕩的父親,是皇帝?”
“是曾經的皇帝,君家兩位皇帝之前,天滄國以前的國姓,是殤。”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殤蕩,他是前朝皇子。”
“他父親,被謀朝篡位,他母親,被追殺至死。而他,一直艱難地活到今日,等的就是這一天,要顛覆一個盛世,一代王朝。”
“所以,挽菡,你明白殤蕩這次回去,是要做什麼事了吧?”
“十八年來,他從未停止謀劃。”
“京城,早已布下他的勢力。”
“這一次,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所以,挽菡,你還要去嗎?”
“他不想你陷入這些陰詭糾葛中,一旦陷進去,恐怕再也出不來了。”
“也許,萬劫不複——”
我打斷琰兮。
“我要去。”
“無論如何,我要去。”
“哪怕是地獄,我也甘願陪他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