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他才說:“你真相信這世上有什麼世外桃源的地方嗎?”
我自嘲地笑了笑,懶懶地環顧四周道:“這裏不就是嗎?”
“這裏真的是嗎?”
“嗯?”
“之所以會有世外桃源的說法,是因為世人被太多的俗事煩憂。如果沒有世間紛擾,便不會有這用來逃避紛擾的桃源了。此刻我們在這裏,日子一天天重複,時間永遠靜止在永恒。這般生活可還會有俗世的紛擾?一旦沒了紛擾,桃源也便沒有意義了罷。”
我想了想,點點頭道:“有理。”
“那時,你會選擇每天在這裏望天睡覺呢?還是會去找那邊那些人喝酒賭錢?除此以外,你還有別的事情可做嗎?”
我一時無話可說。殤蕩側過頭來看向我。
“那時,這裏是桃源,還是地獄?”他嘴角一勾,雲淡風輕地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卻可以肯定……”
“什麼?”
“這裏太小了。”
殤蕩看著我的眸子,又閃爍出了那往日的光彩。我忽的對過往的一切心升眷戀,哪怕是在天滄國被追殺的那段日子。
“這片虛假的空間太小了,不是嗎?”殤蕩嘴角掛起笑反問著,“小到甚至稱不上是一個世界,小到我早已將這裏的每一步都丈量於心。”
我忽的站起來,背對殤蕩,不再看他那雙發亮的、勾起我心內的衝動和向往的眸子。
“外麵的大千世界,我也想念。可是……”我抑製不住轉過身來,緊緊盯住他,問出了那個我已許久不願也不敢再問的話,“你找到破解之法了嗎?”
殤蕩搖搖頭。
“沒有。我試過一切辦法。可是很遺憾,沒有。”
我轉過頭去,掩飾住我眼中不自禁流出來的淚水。積攢了多日的情感,終於爆發。
“那你提這些話做什麼呢?”
我的話中不禁充滿責備。
明明沒有希望,卻偏偏還要燃起希望後再無情泯滅。
“我們來到這裏之前,是在古墓盡頭的大殿,大家都認為這個幻境是古墓的最後一場考驗。可之前當有人在這幻境中待不下去,感到絕望而捏碎玉簡時,卻沒有任何反應。長老們曾說過,一旦有生命危險,捏碎玉簡他們一定會趕來。捏碎玉簡時喊退出,更是會直接被推出古墓回到森林。然而長老們既沒有出現,那人也沒有被推出這幻境。這說明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是古墓的考驗,長老們不願出現。二是這個地方不光我們出不去,就連長老們也感應不到或是進不來。”
殤蕩頓了頓又繼續道,“但如果這是古墓的一場考驗,它考驗的是什麼呢?”
“考驗我們的決心,不在這種永恒的絕望下放棄或迷失。”我答道。
“那你看此刻的我們呢?是否願意放棄,又是否就迷失了?”殤蕩問道。
我搖了搖頭。不錯,我心底最強烈的渴望便是出去,盡管有那麼一瞬我將這裏比作世外桃源,可是一旦有一絲一毫能夠出去的機會,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出去。就像殤蕩說的,這裏太小了,小到連我的心都感受到禁錮。
“那也許是考驗我們是否有能力破局?”我又問道。
“這根本是個無解之局。”殤蕩搖搖頭道。
“那這幻境究竟是什麼?”我疑惑道。
“這是一場幻境,而幻境也是巫術的一種。”
“巫術?”
我忽然想起那暈眩感,想起那一團黑煙,那個一直以來在暗中作祟的神秘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