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還很小。很小的我沒什麼覺睡,總是早早醒來。醒了繼續迷糊,迷糊在爸爸媽媽隱隱約約的交流裏。他們的聲音輕柔舒緩,時隱時現,一點也不同於白日的粗聲大嗓。他們說些什麼我聽不清,也聽不懂。現在,我懂了。
每到過年爸爸媽媽就會打架。為了爸爸的玩錢。不知從哪一年開始的。或許,從來就這樣。或許,就開始於我的記憶開始的地方。媽媽會發瘋,會摔洗臉盆。盆會發出驚心動魄的巨響。刺耳,嘶嘎,象媽媽的哭喊。和,媽媽張牙舞爪的嘴臉。除夕之夜,一切都是破碎的,慘烈的。大紅的對聯堂屋供桌上紅紅的半明半暗的香頭戰栗的煙恐怖的氣氛。心抽得緊緊的。那時,我恨死了爸爸。因為他讓我們從此對過年總有種隱隱的恐懼。和莫名的擔憂。以致以後很長時間我依舊和爸爸有著極深極深的隔閡,那不僅僅是代溝。每年大年三十晚上都是這麼一場,每年都這樣……每年年三十晚上我都會在媽媽的悄悄提示下哭著跑到同一家年長的鄰居家去。鄰居臉上那見怪不怪的笑微微的神氣至今猶在眼前。年前,爺爺過世時聽老家人說,當年那個總是為爸爸媽媽勸架的人,幾年前已經死了。
這些年,爸爸明顯地見老了,頭發花白。媽媽也已皺紋滿麵。老了的爸爸終於不再熱衷於往外跑,而較多地呆在家裏了。兩個孫子,成了爸爸最大的安慰。
去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走到爸媽家。屋裏靜靜地。透過窗紗,隻有爸媽老倆口穿著大褲衩子歪在床上打牌。溫馨的二人世界。風扇嗡嗡地昏昏欲睡。我忽然感到自己是多餘的,便悄悄走掉了。
爸爸這輩子天南海北地跑。吃了喝了玩了,一點也沒虧待過自己。也沒虧待過任何人。他是所有人眼裏嘴裏心中的熱心腸大好人,隻除了媽媽。村裏沒被爸爸幫過忙的人隻怕不多。爺爺過世那天,老家所有有車的人家都來了。送葬的路上,默默排成一列長龍;下葬後,又默默離去。整個村裏,能得如此待遇的,恐怕也隻有爸爸一人。
今年除夕之夜,我給爸爸發了一則祝福短信。結尾是——希望爸爸媽媽從此永遠不再吵架。
初二回娘家,從爸爸媽媽的表現看來,我的短信他們看懂了。
(三)
什麼是緣?
什麼叫命?
——從沒有誰天生就該欠誰的。
如果上輩子你欠我的,那麼這輩子的你就是無辜的。如果這輩子我欠你的,那麼,讓我這輩子就還清。
來世,來世的來世,隻求我們不要再在還來還去的感情債裏苦苦奔波。
什麼叫愛?
什麼是情?
——愛情隻是兩個人的事。
我說你好你就好,縱使一萬個人說你不好也沒用。我說你不好就不好,哪怕一萬個人都說你好也白搭。
明年,是我和爸爸的本命年。
暗香著迷
那一個下雨的夜晚,她獨自站的在站台上,默默等待著最後的一班公交車。看著鞋尖上滴落著的雨水開出一朵朵雨花,她的淚水情不自禁的從眼角滑落,心裏很難過,自從那個人離她遠去,她自己不知道在暗地裏哭泣了多少次,多少次淚水的洗禮都無法將他在內心的身影抹去,她還是那麼的想念著這個人,是他給了她愛情,在教會了她該如何去愛的時候又轉身離開啦!就像是一隻孤傲的飛鳥,他的身邊永遠隻有他自己,她永遠都隻是一隻蝴蝶,再美麗的雙翼也無法與他一起飛越滄海茫茫,於是他走了,留她獨自在這座孤寂的城市。
眼淚順著雨水從眼角滑落,如此肆無忌憚,哭出來會舒坦些吧,她想,於是放肆的將悲傷哭了出來,低著頭,雨水從她的長發滑落下來,額頭上的發絲一縷一縷的黏在她的臉上,她全身都已經被落下來的雨水打濕,雙手僵硬的垂落著,如同發麻的人一樣僵持著身體。
街道前的電話亭裏一個男人在撥打著電話,一次又一次的撥通,又被人一次次的掛斷電話,他用力的踢了一腳電話亭,罵了一聲,然後無力的斜靠在電話亭上,用左手點燃了一支香煙。外麵的雨下得越來越大,隔著玻璃上的霧氣,模糊間他看到那個女孩獨自站在雨裏等車,顫抖著雙肩,表情失落,她哭了麼?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泣,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傻傻的站在雨中等待,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也許她失戀了吧,他想,然後靜靜的吸著煙,默默的注視著這個雨中獨自哭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