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為什麼要追殺你？”我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巫靈山的時候習慣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但這個時候的靜默讓我覺得十分怪異。
“我拿了他們的東西，被發現了……”他淡淡說道，說得十分輕巧，似乎這並不是一件什麼重要的事。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一個……”我驚訝著。好心做壞事，竟然救了一個小偷。
“你猜對了。盜匪。我是一個盜匪。”他嘴角揚起，似乎看出了我心思，但是看到了我驚訝的表情後，又補充道：“不過，我隻是拿一些他們沒用的東西。”
“不管偷什麼也是偷。”我斜著眼睛看他，碰上了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映著火光，卻透出一種亮，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似乎一不小心便能被它吸進去。這麼好看的眼睛的人，居然是一個盜賊。我轉過頭不去看他。
“嗯。你說得對。”他輕笑道，沒有繼續反駁。
想不到下山碰到的第一個人是個小偷，我還救了他。我不想繼續與他呆在一起，站起來背起琴準備走。
“姑娘……”他叫道，撐著要坐起來，又跌坐了下去，因為突然觸動傷勢而激烈咳嗽起來。
我猶疑地盯著他，冷冷說道：“你是個小偷，我本不應該救你的，你別想我再救你了。”
“我……是俠盜……銀麵。”他越咳越厲害，甚至吐出了一口血。
該死的心軟，我一咬牙，走到他身邊蹲下來，一邊扶著他幫他理順氣息，一邊問他：“什麼是俠盜銀麵？”
他慢慢地緩了下來，輕輕笑問道：“你真不知道？”因為貼得近，他的氣息在耳邊繚繞，我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放開了扶著他的手，在旁邊坐下，悶悶回道：“廢話，如果我知道為什麼問你？”
他嘴角彎起了一道弧線，淡淡道：“俠盜是別人對我的稱號，銀麵是別人叫我的名字。”
“俠盜？那種劫富濟貧的小偷嗎？”我問道，想起從前在書上看過這類的人物。
“差不多。”他嘴角的弧度更彎了些。
“那還好。”我微笑道，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原來我的救的是個好人。於是，拿出琴彈起了寧撫曲。此曲有令人心境寧靜感覺得到安撫的作用。
夜，冷冷的，篝火嫋嫋，樂韻與輕煙一起模糊在空氣中。
“謝謝！”曲畢後，他微笑道。
“謝什麼？”我收起琴，冷冷道。
“一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二謝這琴曲。”他似笑非笑，眼眸裏全是晶亮。這雙眼睛，不能多看。
“你知道我彈什麼？”我疑道，不去看他。這小偷居然還懂琴曲？
他淡淡一笑，沒有回答我，抬頭望著天上的星辰，麵具下隱藏的不知是何表情。
片刻，他又轉過頭，對我說：“姑娘的救命之恩，銘感於心。請問姑娘芳名？”
“師”字剛想說口，突然想起靈母的話，便隱了姓，答道：“暮晗。”
“慕君思音，寒露霑春。”他輕輕念道。
輕煙飄飄，他的聲音似有似無。我的眼睛漸漸模糊，聲音在喉嚨裏不知發沒發出去：“不是那個‘慕’，也不是那個‘寒’……”
東方微白，旁邊的地方，人已不在，隻有篝火還在奄奄一息地燒著。篝火旁邊，黑衣人之前坐著的地方閃著一絲綠光。
一個精致的玉石人形，雕刻的是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
銀麵。我念著他的名字，收起玉石，繼續往北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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