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們站在石壁之後，霧靄籠罩的深淵就在前方。數以萬計的魘鬼被亡魂大軍堵在崖岸難以進發。他們為了開辟前路而把亡魂壓覆身下，將亡魂的靈體嚼入腹中。耽湎於咀嚼的魘鬼會則亡魂的白刃一分為二。那些被剖開的屍骸會立刻冒出蒸汽，在清冷的霧靄中升騰，為奮勇殺敵的戰士們帶來一絲暖意。但將軍府的重裝衛士仍未投身戰場。
他們正在岸邊廣場列隊候命。血池將軍屹立在他們身前，扭頭望著獸脊。洛秋與她看著同一個方向。他們眼中的單合趴伏在窮奇身背，用手肘枕著腦袋，空洞的目光望向遠方。生人難近的窮奇出奇的溫順，甚至扭過頭用舌頭舔舐著他的發梢。“將軍……”十二位挺拔的衛士齊聲請求，“請下令吧！”他們迫不及待，緣於魘鬼將不斷新生，前線奮戰的苦役也無法教他們安心。況且魘鬼與三域中任何訓練有素的士兵都不相同。
“敵人多的是，”血池夫人回頭道，“你們還怕沒得打嗎？”
“難道要等士兵都打光我們再去嗎？”衛士隊長認為士兵的稱謂是此刻賣命的苦役應有的禮遇。
“士兵？你認為那些是士兵麼？他們在和虛無戰鬥，那些夢境中生成的、虛無的存在。”
“但虛無會咬壞盔甲，生吞靈魂，砸毀我們的住地。”
“是了，你可別忘了他們也無法從地界府離開。”血池夫人冷冷地說，“衛兵，我難道說的不對嗎？”
“抱歉將軍。”衛士隊長低下脖頸，“屬下隻是認為，他們的目標僅限地界府，所以不必從地界府出去。如果能趁早堵住他們前路，我們肯定就能更好的保衛您與整個地界府。”
血池將軍眯起眼睛然後將視線轉向身後。她側身用五指梳理著自己的長發，咧嘴露出不易察覺的狂妄笑容。單合在半夢半醒中沉默。“那你們管住這些嘍囉吧。”她說，“記住你們自己說的，別讓他們從這裏跨出去。”
衛士們攥緊戰戟。“那麼將軍，”隊長恭敬地問道，“先前偵測到從地底突進的敵軍該怎麼辦？我們是否需要分為兩隊，讓其中一隊前去追捕。”
“不必了，”將軍平靜回道，“他們的行軍路線中有孟婆莊這座大山。那裏不需要我們支援。”她揚起右手，攤平五指，用掌心對準坐騎上的單合喃喃低語。在此同時，她的衛士們衝進戰場，像肆虐地風暴一樣將一批批魘鬼痛擊升空。洛秋始終注視著她的神情。她的嘴角不住地上揚，眉頭輕微拱起，眼中平和而安詳。
單合被一團金光包圍，自獸脊緩緩送至地麵。血池將軍才縱身回到坐騎，提起綁住牛角的韁繩向著自己輕拽，兩腿一夾奔往戰場。
他們趁機上前，看到單合被安置在一塊足以遮蔽戰場視野的磐石之後，血池將軍有意避免他成為魘鬼的攻擊對象。這無疑是良好的時機，洛秋試圖叫醒摯友，但他不止一次地被金光抽打回來。他的同伴都有所嚐試，但金色的光圈拒絕了他們每一個人。
耳邊的兵戎相接讓趙奉滿心不安。“我看血池將軍對他好著呢，”他勸道，“我們先走行嗎？在這遲早會被發現的，離著不遠，真的不遠！就他媽十丈之遙，放個屁都會被他們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