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筠迅速抽回拖鞋,點頭哈腰:“謝謝您了辛苦您了。”而後轟上門。
用力靠在門背上,過了好一會兒高聳緊繃的肩膀才軟塌下去。時亦筠靜靜呼了一口氣,將拖鞋放在水池邊,雙手沾著冰冷的自來水捂上滾燙的臉頰。
太丟臉了。她想。
或許是清晨的一個小插曲調動了時亦筠的細胞活力,時亦筠在這一天結束了自暴自棄式的環境資源浪費,終於走出了房間,整個酒店的人終於看見神秘的22號房客不是虛設的。
她來到酒店南區的休閑消費區,要了一杯花茶便徑直走向角落裏的靠窗位置。這個位置恰到好處地將酒店外的藍天、綠樹、草地、葡萄架、麻雀都收入窗景,而位置本身處在多束聚焦視點的死角,微微脫離人群。
她一口一口抿著清香的花茶,自然光斜照桌麵,清風吹拂著臉頰,十分愜意舒適。時亦筠將頭撇向窗外,兀自放空思想,但幾乎是同時,敏感察覺到人群中的異樣。條件反射地豎起那根神經,繃緊脊椎,茶杯掩住一半表情,眼尾快速掃過室內人源,智力高速運轉——信息獲取的瞬間便分析出各要點參與的成分。
咖啡廳,女性,議論。
時亦筠握緊杯壁的手驟然鬆開。
算了,又不是在工作。她想著,突然覺得很累。便打算再坐一會兒回房間。
議論聲爆棚是在言澍進來的時候。
他幾乎是進門之前便十分精確地拐到這個方向的角度軌道,直到走完半程才發現位置上已經存在的身影。
他很顯然愣了一下。
當然,在這發生之前,便有服務員噔噔噔地小跑過來,嗓音甜美殷勤:“小姐,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可以請你朝這邊挪一個座位嗎?”時亦筠疑惑地抬頭,恰好越過服務員的肩膀與她身後怔住的言澍對視上。
咖啡廳,女性,議論,青年畫家。
完美對接。隻不過自己和一個座位夾在中間做了一次炮灰。
時亦筠覺得自己今天挺倒黴的,遭遇了各種奇怪的意外和對待。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會非常開心,有些報道確實需要一些可愛的契機將記者帶到故事和環境中。但是此刻的時亦筠隻想自己好好呆著,所有的“上天饋贈的契機”都是麻煩和厄運。
她揉了揉太陽穴,正打算起身,言澍淡淡開口:“不用了。”說著便坐到時亦筠對麵,平靜地翻開雜誌。
服務員小姐尷尬地站了會兒,發現言澍根本沒有抬頭看自己的意思,便羞憤地瞪了時亦筠一眼,甩頭離開。
時亦筠搖頭,笑。炮灰一套做齊。
她將目光落在對麵男人身上,已經是第三次見麵,她卻著實對他沒什麼印象。
此刻隻覺得他低頭看書的表情安靜恬淡,劍眉入鬢,鼻梁筆直,雙眼皮勾勒出秀氣,唇形單薄。不由讓她想起古書中描寫的美男子,這樣想著,再看他時又分明多了些古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