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白踏上筋鬥雲,似笑非笑間向悅己伸出一隻手來。
悅己眼裏噙了笑,停在原地不動。
非墨白縮回手道:“怎麼?暈雲?“
悅己白了一眼他道:“跟屁蟲總是跟著也不大好。”說完她將手中的石子朝著身後一個矮牆擲去。
隻聽“噗、噗、”兩聲,石子穿牆而過,也不知有沒有打中什麼,接著就是一聲很微小的悶哼聲。
非墨白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既然知道是蜉蝣,又何必計較。”
“不見得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悅己歎息一聲,踏上筋鬥雲道,“可惜我向來小氣的很。”
果然是一個筋鬥一萬八千裏的法寶。
轉眼間便抵達遠重山。
悅己看了眼那排排竹屋道:“既然是你的故人,何不去看望看望。”
“這會兒,他應該在睡覺。”非墨白搖著折扇道,“他一旦睡著,沒人能叫的醒他。”
“如此也好。”悅己正要離去,卻聽身後一句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是誰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啊。”
聽著這春風拂麵般柔順的聲音,悅己回眸望去。才看到這聲音的主人。
鬢若刀裁,麵如桃瓣,眉如墨畫,目若秋波,墨玉般的烏絲由一株白玉簪子高高束起。一身長袖白衣,超凡脫俗,竟讓人不明男女。
較之墨白之姿多了幾分與生俱來的仙氣。
原來以為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
沒想到卻是麵若桃花的陌上公子。悅己不免細細打量了一番。
非墨白見悅己眼中的驚豔,眉眼一挑道:“悅己,這就是我的朋友——墨哩,南宮末和南宮初的師父。”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眉眼中多了一絲促狹之色道,“他為人極懶,是位名副其實的睡美人。”
墨哩臉上的笑容一僵,搭在非墨白肩上的手微微使力。
隨後看著悅己溫文爾雅一笑道:“這位應該就是悅己姑娘吧。久仰久仰。”
悅己躬身還禮,也不多說什麼。
見非墨白對著自己使眼色,墨哩執著羽扇道:“不知貴客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悅己自然不是愛說話的人。
聽著非墨白所述的事情經過。
墨哩似乎並不意外,麵色平靜道:“初末都是我的徒弟,他們命中本就有一劫。即便沒有那虞美人,他們也不能同生。”
直到來到南宮初夢裏看到的那間竹屋時,悅己的腦海裏仍舊回想著那句話。
非墨白看出了她的心思。執扇替她擋去頭頂上方的桃瓣道:“每個人命裏都會有他的命劫。南宮末南宮初便是如此。”
悅己沒有說話,伸手推開前方的竹門。
沒有想像的灰塵撲麵而來。反倒有一種別致的清香。
環視四周,看著屋內整潔的陳設,非墨白道:“看來南宮末經常來打掃。”
“這裏與他的寢宮一般無二。”悅己走到床邊,垂下眼簾道,“竟然連錦被上的繡花都一模一樣。”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想南宮末一定不會離開這間竹屋。”
“如果虞兮是南宮末的妻子,那這屋子裏一定會有她遺留的痕跡。”悅己開始掃視著屋內的一切。
案桌上放著筆墨紙硯和嬰孩的小衣服,衣櫥裏是女子的衣服。
一切都好似有人住著一般,到處充滿著人氣。
悅己走至案前,那裏放著一張畫像。
摸著畫上的墨跡,非墨白淡然:“這大概是南宮初三年前畫下的。”畫上是一個妙齡女子,一身紅衣,翩若驚鴻,卻獨獨沒有臉。
同樣的筆觸,同樣的角度。
與寢宮裏的那一副沒有任何區別。
而要做到一模一樣,需要畫多少張一樣的畫呢?
悅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她曾臨摹過師父折容畫的那副蓮花戲水,畫了整整五年。
而南宮末隻用了三年時間,可以想象得出,他花了多長的時間和經曆去思念這個女子。
悅己似有感觸,遠遠望了一眼道:“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世上竟然有這般癡情男子。”
非墨白不置可否:“世上癡情的男子又何止他一個。”
可癡情又有什麼用呢?這一句他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