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維武剛死,還有人多事情要善後,包括安撫其他將領的情緒,這個節骨眼上,謝信周絕對不會和自己的另一個親家撕破臉,所以馮寂的行為,他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從馮家出來,溪草揉了揉太陽穴。

孩子並不是落在施維武手中,而是保皇黨,其實讓溪草放心了很多。

既然廢帝認為那是自己的骨肉,保皇黨必然是奉若珍寶,她不擔心孩子的安危。

其實,她也並非完全沒有辦法向謝信周證明,兩個孩子和廢帝毫無關係,隻是一旦真相被保皇黨得知,反而會讓長纓和長安陷入險境。

既然無法依靠謝家,那她隻能靠自己,把孩子重新奪回來。

“少夫人,方便聊兩句嗎?”

司機剛發動車子,車窗玻璃上便傳來幾聲輕扣,溪草搖下車窗,隻見亞曆克斯站在黑夜裏,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表情有幾分不同於往的莫測。

他顯然是猜到溪草會到馮家求助,特地在此等候,雖然一直想窺探他的底細,可溪草現在卻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和他打太極。

“抱歉,亞曆克斯,我現在沒有空。”

溪草正要搖上車窗,亞曆克斯突然道。

“如果我說,我知道如何幫你奪回長纓和長安,你也沒有空嗎?”

溪草的手猛地一頓,旁邊的鄭金花目光也警惕起來,亞曆克斯於是走到前頭,對司機和副駕駛座的護兵打了個響指,兩人竟然不等溪草招呼,乖乖下車離開,站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亞曆克斯便旋身坐進了副駕駛座。

這舉動無疑讓溪草震驚。

“他們是你的人?還是你會催眠術?”

雖是詢問的語氣,可溪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這個司機和貼身的護兵,雖不是像何湛、小四那般的親信,也是何湛親自選出來,留給溪草使用的,應該是經過多年的考驗,值得信賴的。

誰知,這個外國人隻是一個響指,就把他們都安排了。

亞曆克斯輕笑起來。

“我是個醫生,可不是什麼巫師。”

他回答得很誠實,溪草也明白過來,他的棋子埋得太早,太隱秘,多年來沒有任何動作,所以沒有遭到懷疑。

“你和我姑姑,是什麼關係?”

溪草問得很突兀,亞曆克斯卻也毫不意外,他笑容十分親切溫和。

“表妹,我此前就暗示過你,你卻一味隻是裝傻,我還以為,你不想認我這個親戚。”

饒是早已猜到八分,此刻聽到他親口承認,溪草還是十分震撼,而一旁的鄭金花,身子已經有幾分微微顫抖。

她背叛了宣容格格,轉投在溪草麾下,雖說心中不曾後悔,可麵對舊主之子,到底是心虛的,語氣也有幾分激動。

“我見過格格的丈夫,卻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拿什麼證明,自己是格格的兒子?”

亞曆克斯抬手從襯衣領口拉出一件東西,蓮花形狀的玉玦在他指尖紅線下搖曳。

溪草和鄭金花同時瞳孔微縮。

她們都認得這玉玦,那是宣容百日時,老福晉送給女兒的禮物,上好的藍田美玉,期間帶一抹狀似祥雲的天然青絮,玉玦上刻著宣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宣容一直掛在脖子上,開玩笑說將來要傳給她的下一代。

“你不知道的,和沒有資格知道的事,還有很多。”

他對鄭金花冷笑了一下,重新將玉玦收進衣領中。

“表妹,如果不是長纓和長安出事,我原本也不想這麼早和你相認,隻是你低估了漠城的本事,他們就像穴居的獸類,在蓉城藏得很深,光靠馮寂黃珍妮這些人,你是沒辦法挖出來的。”

此時此刻,溪草一心都牽掛著孩子,至於怎麼應對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表哥,那是今後的事。

“那麼你的建議是?”

“你錯估了小皇帝的意圖,除了孩子,他在蓉城還有一個目的,達成之前,保皇黨不會撤離,想引他們出來,就得用對誘餌。”

“什麼誘餌?”

亞曆克斯偏過頭盯著她,深邃的眼眸中,漾起一絲奇異的笑。

“你,小皇帝要的,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