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夾帶揶揄的話語,很難聽出其中真摯;而那似笑非笑的輕浮表情,更讓溪草生出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她的表情一瞬沉了下去。
“據我所知,姑姑是在和忠順王府決裂後才成的婚,和你的年齡明顯對不上吧?!”
這個疑問,在溪草命鄭金花單獨調查亞曆克斯的時候,斟酌反複後起了疑;本來她並不打算在這時候抬出來,畢竟她已被兩個孩子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再在這個時候為自己樹敵,實在不智。
可是剛剛亞曆克斯的話,讓她對此人的意圖產生了懷疑。
他真的是來幫助自己的?還是想趁火打劫渾水摸魚?
聞言,亞曆克斯英俊的臉盤上泛起一個懶洋洋的笑。
“看來表妹並不信任我啊,這可不是合作的好兆頭。”
他隨手揉了揉自己的一頭紅發,梳得一絲不苟發絲霎時變得淩亂,竟呈現出一股散漫的慵懶,和先前此人一直保持的謙和氣質出入極大。
“難道表妹還真的以為,我的母親被你阿瑪逐出忠順王府,是因為她那驚世駭俗的思想嗎?”
溪草審視著副駕上偏頭看過來的亞曆克斯,沉默了一下,目中的幽光又晦暗了幾分。
“難道不是嗎?””
亞曆克斯大笑出聲。
“當然不是。前朝千瘡百孔,母親一介女流,即便有革新之誌,背後能倚仗的不過是小小的王府,想憑一己之力改變大局無異於天方夜譚。這點,我母親心知肚明,你阿瑪也清楚明白。讓他動怒的原因一一”
亞曆克斯頓了一頓,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
“據母親說,當時王府老福晉還健在。連她老人家都不為女兒求情,聰慧如表妹,現在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吧。”
王府老福晉最疼愛幼女宣容,彼時姑姑被阿瑪趕出王府,小小的溪草也曾跑到老福晉的後院,妄圖希望她能幫姑姑說上幾句好話,讓阿瑪改變主意。
哪知老福晉隻把自己鎖在房中,誰都不見。小小的溪草於是去求額娘,求她勸勸阿瑪。哪知溫柔的側福晉摸著女兒柔軟的發絲,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姑姑做錯了事,不僅你阿瑪無法原諒她,老福晉也不想再認她……對不起,溪草,額娘也無能為力……”
那時候溪草還太小,實在不明白宣容到底是做了什麼,竟弄得親人之間反目。
直到後麵聽到府中依稀傳言,才知曉原來父親擔憂宣容的離經叛道會為王府帶來禍端,這才狠下心腸。
這讓溪草一直不能釋懷,特別在最近幾年得知父親為了守護宋啟北所謂的龍脈一說,讓忠順王府闔府付出了慘重代價,越發對父親當年的選擇無法認同。
這前後的巨大反差,越發讓溪草想不明白。
可現下結合亞曆克斯本身,溪草腦中的所有疑慮也在頃刻間有了解釋。
“你是說因為因為姑姑在歐洲留學時就私定終生,並且……”
未婚生子四個字輩溪草咽到了喉口。
特立獨行的小姨宣容一去歐洲遊學就是數年,當時王府老福晉幾次給她安排親事,她都在大洋彼岸不回來,搞得都被對方退了婚。
這樣一耽數年,女兒竟找了個洋人無媒無聘地嫁了,還生了孩子。這在古板守舊的老福晉和阿瑪看來,簡直不是瘋狂二字能形容。
如此,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亞曆克斯卻不覺尷尬。
“其實那次母親回國,是想把我和父親介紹給王府眾人。哪知才說了個開頭,就被府中老福晉和你阿瑪大罵了一頓。你阿瑪甚至命人禁錮我母親的自由,迫使她和我父親一刀兩斷。也是最後父親察覺不對,暗中使了不少關係,才讓王府不得不釋放母親。自然,最後也迎來了一刀兩斷的結局!”
興許是長時間偏頭引人不適,亞曆克斯扭了扭脖子。
“其實那一年,我在王府門口見過你。隻是你那時候隻顧著哭,根本沒有注意到王府角落停著一輛小汽車。當時,父親和我就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