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白笑笑,並沒有反駁母親,但謝夫人其實知道,如果長纓長大之後,華夏局勢還未穩定,就算自己再阻攔,謝洛白也一定會讓兒子繼承他的事業。
想到將來,謝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心的精神頭一下子都沒了,她就趕謝洛白夫婦走。
“回去吧回去吧!橫豎是你們的兒女,將來終有一天要回到你們手裏頭,現在就讓我和長安長纓好好待會!”
八謝洛白和溪草夫妻倆於是出了鴛鴦廈,往凝碧閣方向慢慢散步回去。
“金瑜寄給薑萱的是平安信,說明她尚好,可你此前說東北有變,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溪草猜測,薑萱溫順膽小,又不懂戰事險峻,胡金瑜不肯讓她擔驚受怕,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別的大事,她會盡量對她隱瞞。
但絕不代表東北那邊很順利。
果然,謝洛白握著溪草的手指突然一緊,勒得她生疼。
“舅舅麾下出了叛徒,此人被日方收買,給日本軍方傳遞密報,好幾個潛伏在日軍裏的自己人被抓捕殺害,而我們最近一批支援東北的物資,也被他昧下了,金瑜那邊槍糧短缺,損失了三個團,邑縣、靳縣等幾個地方也相繼失守了。”
溪草詫異之餘,心情亦是憤怒又沉重,語氣不由激動起來。
“沒想到國難當頭,卻出現這樣的敗類!查到是誰了嗎?舅舅打算怎麼處置?”
謝洛白的臉色極其冷凝,雙眼裏滾動著強烈的殺意。
“這叛徒叫趙正勳,是駐在西沛的一個旅長,日本人答應支援他大筆的軍費,推翻我們謝家自己當大帥,他拿日本人給的錢招兵買馬,又屯了送東北的物資,已經剿了附近的三個團,奪下不少地盤,我要親自帶兵過去滅了這狗東西。”
以謝洛白的脾氣,出戰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溪草勸不住,也不會勸他,她隻是擔心……
“依你這麼說,姓趙的現在兵強馬壯,勢力已經不小,舅舅會放心讓你去嗎?”
謝洛白腳步一頓,突然側目看著她,歎息。
“你猜得沒錯,舅舅現在年紀越大,身體又大不如前,對我也變得十分防備,他生怕我反過來吞了趙正勳壯大自己,可是他自己疾病纏身,要派別人,又沒有十足把握,要是兵敗,叫姓趙的打到蓉城,那就是改天換日的結局,他還是把這重任托給了我。”
溪草勾了勾唇,冷笑道。
“所以你離開這段時日,舅舅一定會扣住我和長纓、長安,保證我們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凡你有異心,我們就是人質。”
謝信周對大姐謝信芳是有感情的,他不至於拿姐姐作人質,可他對溪草和謝洛白的一雙兒女,感情可就淡薄得多了,隻要謝洛白敢反,他一定不會念及親情。
真讓人心寒。
溪草靠進謝洛白懷中,埋首在他胸前蹭了蹭,柔聲道。
“沒關係的,你是什麼人,他不清楚,我難道還不清楚嗎?不過就是周遭多幾雙眼睛盯著,又不會掉塊肉,你就安心去吧!”
小妻子這般通透懂事,真讓謝洛白又憐又歎,他環緊了她,低首深嗅她發稍頸間的桂花香味,笑道。
“我雖然自認內心坦蕩,可舅舅的做法,實在叫人齒冷。我說這正是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提議把兩個表弟也一並帶上,讓他們也曆練曆練。”
謝信周把謝洛白的妻兒當作人質,那他也不客氣,幹脆把謝旌文和謝令文打包帶走,軍中多是不服這兩個沒上過戰場的公子少帥的聲音,謝洛白的提議,絕對會獲得一片讚許支持,謝信周如果不想兩個兒子被人戳脊梁骨,罵孬種,就必須放他們去。
謝洛白是真心想培養兩個表弟,但他最終對待他們的方式,也取決於謝信周如何對待溪草和孩子們。
溪草失笑,忍不住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你這個人真是……”
夫妻兩回到凝碧閣,溪草不肯睡覺,徹夜替謝洛白收拾行裝,先是整理藥品,中西藥裝了一大箱,什麼感冒藥、頭痛藥、過敏藥齊全得不行,連防蚊蟲叮咬的都有。
謝洛白看著,欲言又止半晌,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