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製造意外,本以為董憐就算不一屍兩命,也勢必元氣大傷,哪知這女人沒幾天又活絡起來,還請來打手對自己下手。雖最後被自己反撲,也讓董憐徹底消停下來,可鄭金花卻依舊不放心。
身為十天幹,能混到這個地位,怎不知後患不除的隱憂。
溪草產期將至,如今漠城方麵全無動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若是生了兒子,血雨腥風再所難免。而在之前,鄭金花迫不及待除卻一切隱患。
鄭金花憂慮的,溪草自也考慮過,在挖掘出樓奉彰的秘密後,夫婦二人就在找機會送走董憐。
然請神容易送神難,簡單粗暴地取其性命,溪草不同意。
縱然不喜歡董憐,可就事論事,彼此都不無辜,且目前為止,董憐也沒做對不起夫婦二人的事。
而樓奉彰未除,意味著董憐在淮城定不會安生,除非她願意前往樓奉彰手伸不到的海外,或者雍州蓉城,繼續受謝洛白庇護。
可如果她對謝洛白熱戀未消,海外那條路自不會答應;至於後者,和現在又有什麼區別?
“你陪我去小樓走一趟。”
後院小樓,董憐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她旁邊,芸娘垂著眼幫她打著扇子,溪草的到來,讓沉寂的氣氛稍許多了幾分鮮活。
“董姨娘,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鮮花一般的臉盤,幾日未見,枯敗不少,對比溪草紅潤的氣色,尤其明顯。
董憐掙紮著要從床上起身,瞟眼又看到了垂手跟在溪草身後的鄭金花,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整個人便抖做一團重新軟倒在床上。
溪草於是吩咐鄭金花去外等著。鄭金花答應一聲,一雙陰冷的眼卻若毒蛇一般迸射過來,惹得董憐麵色更添了一層蒼白。
眼見鄭金花的消失在臥室門口,董憐依舊驚魂未定,直到耳畔溪草的聲音響起。
“這些天都不見你現身,原是病了,可有請大夫看過?”
董憐勉強擠出一個笑。
“回稟格格,已經大好了,隻是最近天氣忽冷忽熱,整個人精神不大好……”
芸娘趁勢道。
“我家小姐小產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好,司令又忙於公務,這些天都不曾踏足小樓,小姐心裏苦啊,少夫人能不能勸勸司令,請他來……”
“芸娘!!!”
她絮絮叨叨說著,不妨被董憐厲聲打斷,一時怔在那裏。
董憐心中歎氣。
她曾經向溪草公然謀奪謝洛白的愛,鬧得對方家宅不寧夫妻不睦,溪草對其網開一麵已是最大讓步,現在哪裏還有立場奢求主母把男人分享給她?
再說,鄭金花的回歸,意味著溪草拒絕了與其同盟的打算;二者兩相交手,溪草冷眼旁觀,顯就是等待二人殺出個你死我活。
現下,對比鄭金花的扯高氣揚,董憐縱是不想承認,也知道自己輸了。
於溪草,比起手段強硬的鄭金花,她魅惑男人的本事確實不值一提。
而於謝洛白,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對方這些天的冷淡,已經足夠說明。
加之還有一個令她恐懼的鄭金花,讓董憐認清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她在這個家完全沒有立足之地!
“若是可以,我想離開官邸,還請格格成全。”
溪草吃了一驚,芸娘更是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小姐,你瘋了,離開了官邸,你能去哪裏?別忘了,你可是司令名正言順抬回來的姨娘。”
對比芸娘對謝洛白還保存的不切實際幻想,董憐極其冷靜,隻淒然一笑,道。
“芸娘,我這十一年來,和我有過山盟海誓的男子何其多?能得司令青睞,已是我最大的福氣。隻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段緣分也該了了。”
芸娘不料她竟這樣堅決,想說點什麼,董憐已一錘定音。
“到底被司令抬舉過,我的身份一旦被人察覺,隻會給府上添亂。所以少夫人,我決定去海外,隱名埋姓了卻此生……”
這原因說得婉轉,然考慮得極其全麵,顯然董憐已是認真思索過,絕非一時的意氣決定。且這個結果,都不費吹灰之力,就和溪草的安排不謀而合,她自然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