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留在華夏,難免保皇黨會找你麻煩。海外那麼大,除卻姑姑勢力範圍的英國、東印度等國家,可選餘地很多,你如果決定了,我便去為你安排。不過——”
溪草望著董憐那雙流露感傷的眸子,聲音陡然淩厲。
“若是成行,意味著將來你或許再沒機會踏足華夏,即便如此,你也願意嗎?”
董憐身體一震,眸中萬種情緒飛快閃過,就在眼眶中一抹濕潤即將傾瀉而出時,她抬頭看向了敞開軒窗外,一簇探頭而入的花枝。
多久了,她孤零零地待在這小樓中,都忘了人世間除了情愛,還有其他炫目光景……
“緣分已盡,董憐絕不後悔。”
“既如此,我會盡快為你安排,你安心等待消息。”
說完這句話,溪草轉身離開。房門才合上,後麵就傳來芸娘痛不欲生的哭聲。
“小姐,你這是何苦啊……”
董憐倒是想得開。
“芸娘,其實這和我原本的計劃又有什麼區別?”
芸娘一滯,隻聽董憐自言自語道。
“若非姑父情況有變,我們現在已經到了海外。情是迷障,司令對一往情深的少夫人尚能丟得開手;於我,又有什麼委屈的呢?”
接下來的幾天,溪草便命鄭金花重新為董憐弄了一套身份,在征詢了董憐的意見後,為她買了兩張開往美國的一等艙船票。
同時,溪草睜隻眼閉隻眼,給董憐留足了和謝洛白告別的機會。沒想到從始至終,她都不曾主動找尋謝洛白,更是擇了一個他不在官邸的時段,低調離開了淮城。
聽鄭金花稟報船隻已經出港,溪草放下手中的棒針和毛線。
“再等幾天,就陸續放出聲音,說董姨娘身體不適,被二爺送回蓉城養病吧。”
鄭金花垂首稱是,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金嬤嬤快步走了過來。
“少夫人,霍小姐打來電話,說是有要要事相求。”
溪草和鄭金花對視一眼,俱是心中有數。
今日大早,警察署在霍顏青私自經營的珍玩店中查獲了一批非法入境的槍支。
走私武器乃是重罪,繞是霍顏青黑白通吃,也當即被人從茶冠街三十二號的小洋樓中押了去。消息傳到霍家老宅,霍夫人和龍鳳胎們則開始發動各自的人脈,竭力為霍顏青打點。
這個局是溪草和龍鳳胎們共同謀劃的,現在做這些,無非是再撒一些煙霧彈,讓整件事看起來更合理一些。
果然,當溪草接了電話,霍英姿半真半假地幫父親求了一會情,便報出當初商議好的暗號,表示三十二號小洋樓已再無外人,提醒她盡快處決蘇素。
溪草道了一聲“放心”,剛剛掛了電話,鄭金花就忍不住笑道。
“霍英姿這樣急不可耐地處理蘇素,想來這十幾歲的小姑娘定是個難纏的。一個鄉下丫頭,能呼風喚雨,依仗的無非是霍顏青的寵愛,如今她臂膀已卸,還能翻出什麼水花?”
“這可說不準。”
溪草搖頭微笑。
想她當初在雍州露麵屢屢得手,不也是旁人輕視她沒見過世麵又年齡稚嫩?
“霍顏青很在乎這個幹女兒,明麵上為她設了三個保鏢,暗地裏還請了兩個身手不錯的在背後保護。聽霍英姿的意思,這些人現下已經被他們兄妹一手拔了,如若再擒不住那丫頭,保皇黨的本事卻要讓人笑話了。”
鄭金花麵色淡定,向溪草表示保皇黨早在幾天前就守在霍顏青的別墅四周,不出意外,隻怕已經擒住了蘇素。
“這樣最好。”
話音剛落,電話鈴聲就隨即響起。
“應該是事已經成了。”
鄭金花胸有成竹地接起電話,可隻講了幾句,她麵上的笑容就逐漸凝固。
“格格,蘇素不見了。她一直閉門不出,保皇黨生疑,幹脆潛進了洋樓。這才發現別墅下修了一條密道,霍顏青和警察署軍警交涉時,大抵就讓那丫頭趁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