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九荒(3 / 3)

車子到了地榆村的野人窪水庫,遠遠地就看見壩上紅旗招展、人來人往,看來野人窪水庫的脫險工程已經開始了,幾天前,杜鵑安排了分管農業且很有經驗的副書記崔風使、協管農業的副鄉長瞿麥來負責整個工程,這讓她很放心,完全是按既定方針進行,她不想驚動他們,但還是被指揮部的崔風使看到了,他向這邊走過來,村子裏的很多人都認識杜鵑,這個姑娘是他們村子裏的驕傲,人們放下手中的活紛至遝來,圍著她說這說那、問寒問暖的。崔風使則對他們嚷道,“好了,好了,杜鄉長還有事,你們快去幹活吧。”又回頭對杜鵑說,“杜鄉長你看怎麼樣?”

“很好!”杜鵑用充滿肯定的語氣說,“比料想的還要好,你們辛苦了。”

“哪裏,哪裏。”

“瞿麥呢?”

“到縣城裏運炸藥去了,早上走的等一會兒就回。”

“你們繼續幹吧,要注意安全盯住質量,確保按期完成。”杜鵑說,“我有事先走了。”

“杜鄉長放心,我們保證野人窪水庫安全脫險。”

接著又拉了一下家常話,就告辭了。

杜鵑讓司機將車沿著野人窪水庫向上朝佛甲草垸開去她想順便去看一看姐姐,還是在春節後,姐姐杜燕在鄉衛生院住院時看過姐姐,又有大半年了,仿如隔世。杜鵑對姐姐最有感情的,雖然姐姐勤勞善良、美麗大方,可仍然逃脫不了指腹為婚的婚姻命運,她是從小就被父親指定嫁給大舅二兒子土當歸的,雖然姊妹們從小嘲笑土當歸是一個白癡、或者說是一個不懂生活的人,姐姐在十九歲的那年遇上了到地榆村讀“五七工農兵”大學的一個學員,在一番抗掙之後,又不得不屈從父母之命,一想起這件事,杜鵑就覺得對不起姐姐,或者說多少也算得上幫凶了,那時,杜鵑也支持姐姐與工農兵來往,

起碼工農兵是大學生,土當歸是一個初中生,更主要原因是工農兵的一手好聽的笛聲是許多山妹子忘魂失魄、爭風吃醋的源頭禍水,一肚子的故事更是給杜鵑至今難忘記,而更讓父親後悔不疊的是,嫁給土當歸生了三個女兒後,土當歸就神精失常了,工農兵後來成了腰纏萬貫的建築老板,姐姐是在一次關在房間裏被父親用麻繩綁了,痛恨地暴打一頓之後屈服的,並且在當年就嫁給了大舅家的土當歸。

杜鵑讓司機小柰在村子當口的小賣部等她,就在小賣部拿了兩瓶橘子罐頭和三斤紅糖,小柰搶著付錢,杜鵑堅決不肯,她說,“這不關你的事,你就在這兒等我。”小柰隻得乖乖聽話將掏出來的錢慢慢地放在口袋裏。

杜鵑走到姐姐的家門口,就見姐夫土當歸坐在一棵槐樹下嘴角流著口水朝她皮笑肉不笑,一雙比狗卵子還黑的手大幅度地不停地在褲襠裏抓來撓去的,也不知道向她打招呼。杜鵑沒有理他就徑直向敞開的已經變形的木大門走去。屋空空蕩蕩的,除了幾張舊椅子、一張缺了角的桌子,屋角堆滿的麥草,一直堆到梁上去了。

杜鵑喊了一聲姐姐,沒人,又問了問鄰居,說是上山到自家的田地裏去了,其中有人嚷她的孩子到山上去喊,嘴裏還不停地說,“難得她家來一個客人,真是稀奇!”

等了好一會兒,杜燕挑著一擔豬草,腳步咚咚地大步走來,杜鵑謝了小朋友,忙上前接挑擔,姐說,“用不上你。”

放下擔子一看,姐姐黑汗流水的,薄薄的衣衫被汗水浸濕後貼在幹癟的**上,左手背上有許多新鮮的血跡。

杜鵑喊了一聲姐姐眼淚就奪眶而出。

姐姐卻很平淡,當然很平淡,這樣的日子是自己的家常便飯,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她問了問妹妹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今天有空,又問了妹妹家的情況邊用麥草芭繞成團對爐灶裏燒開水泡好茶,又就鍋煮麵條,杜鵑說,我不吃,我不吃。

杜燕說,煮一點,你吃點,也就我一點,我還沒有吃飯呢。

姐妹倆說著說著,司機和小賣部的人來了,小柰說,鄉辦公室打我的BP機已經打了好幾遍了,我想鄉裏一定有重要的事。

杜燕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望自己身上,又埋怨妹妹怎麼不帶司機一塊來喝茶,然後又很客氣地讓坐上茶。

杜鵑從口袋裏搜出三張一百元的錢放在桌子上說,“今天隻帶這麼一點,以後有什麼難處就說一聲。”

姐姐忙拿起錢向妹妹手裏塞,連連說,“上次住院借你的錢還沒有還你呢,怎麼再收你這錢。”

姐妹倆推來推去的,還是小賣部的人看她們關係不一般就說,“杜嫂,你也別再客氣了,昨天收上交的來了,你不是到我店裏借錢嗎?”

杜燕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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