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畫魂(3 / 3)

“是啊,那幅畫肯定有問題,沒準還是被詛咒過的。”老二邊說邊拉著白方往外走,神秘兮兮地說道:“白哥我跟你說,你還別不信,這世界上有的事情真還解釋不清楚。俗話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嘛。我感覺你買的這幅畫就是有問題,沒準被哪個百年遊魂附體也說不準。”

“胡說八道!”白方深深地吐了個煙圈。

“真的,要不你怎麼不舒服呢?趕明兒我去雲泉寺找個和尚給你看看,咱也驅驅邪,聽說挺靈的。”老二頓了一下補充道:“這幾天生意上的事你別管了,都交給我,你在家先休息幾天吧。”

白方的眉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眼裏閃過瞬間的狡黠,“好啊,那麻煩兄弟了。”

“沒事。咱們找兩個小姐開開心吧,看你這兩天有點上火啊。”老二笑嘻嘻地說,“順便給我講講你的夢吧?”說著話他攔了一輛出租車帶著白方鑽了進去。

“富貴魚洗浴中心”的香奈兒是白方經常找的小姐,每次和她在一起白方都會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那是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舒爽感,也是家裏的木頭老婆根本不能給予的。就衝這些他也沒白活一場,人生不正如此?可是今天白方卻怎麼也興奮不起來,當香奈兒潔白的胴體袒露在麵前時,他的身體又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

仍然是那個濃霧輕鎖的小鎮,香奈兒的身體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血如落珠般從胸前滑過,愈來愈多愈來愈紅。轉眼間香奈兒的臉又變成了妻子胡夢雲,嘴角掛著幾粒血滴,獰笑著盯著白方。就在白方驚疑不定的時刻她又變成初始夢中那張似熟悉非熟悉的女人麵孔,捧著兩個鮮紅的血球向他走來!

白方的身邊左右上下全是眼睛,無數雙有著犀利目光的眼睛。它們如夜空中的星星在閃爍著,盤旋著……又像無數支利劍同時刺入白方的身體,刺入他的心髒。

這是一雙多麼熟悉的眼睛啊!可它到底屬於誰呢?

痛苦中的白方腦子裏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前一陣他和生意上的朋友開車去鄰市取貨,路過當地一個小鎮的時候正趕上晚上下霧,他們幾個人就想找個地方住一夜。後來在一個酒店裏偶然遇到了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小姐,但對方要價極高,而且還要先付款。幾個人一商量,先由白方出麵答應了小姐的要求,把她騙到另外一個酒店的房間後他們三個男人同時出現將小姐進行了輪奸。白方依然記得第二天早上他們滿足地離開時小姐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和充滿怨毒的眼神。當時他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現在想起來似乎夢中那個血淋淋的女人和那個小姐依稀有幾分相似。

難道她後來死了?是自殺還是因為他們而死?自己買到的這幅畫裏真的帶有她渴望複仇的冤魂?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心髒開始劇烈地疼痛,頭也漲得厲害。這時老二推門而入:“大哥,你怎麼了?心髒還是特別難受吧?過來躺一會兒就好了!”接著他蒙矓地感覺到老二扶著他躺到了床上。此時香奈兒尖叫著跑出了房間,接著白方聽到腳步的紛遝和嘈雜的喊叫,繼而又人事不醒。

當白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躺在了醫院的床上,身邊坐著兩個討厭的警察,是小吳和李偉。看他醒了,小吳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著,醒來了?沒去黃泉路走一圈?”

白方的頭還在痛,但心髒和身體已經輕快多了。他喘了口氣問李偉:“怎麼又是你們?”

李偉冷笑了一聲:“沒有我們你這會兒隻怕真踏上黃泉路了!”

“怎麼回事?”白方疑惑地問。

“你先看看這個!”李偉說著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扔給白方。

照片裏是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他低垂著頭,一副無精打采的神色,看背景像是公安局的審訊室,細看卻正是那個戴著草帽賣給他畫的男人。

“他沒有死嗎?”白方驚愕地說道。

李偉歎了口氣,拉把椅子坐下說道:“他叫趙進寶,無業,家住桑幹河畔,精通水性,有個侄子叫趙誌強。”

趙誌強是老二的大名,聽到此處白方有些發呆,“是老二?”

“沒錯。這個老二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嗎,和你一塊兒幹倒賣文物生意的?”李偉有意無意地笑道。

“你們……”白方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倆隻負責這個案子,你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李偉解釋了一句接著說:“你妻子胡夢雲和趙誌強一直有染,這事你不知道吧?”看白方沒有反應,他又道:“前幾天我們在做屍檢時發現你妻子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啊!”白方驚得差點掉到地上,還是小吳扶了他一把。

“我當時就懷疑這孩子不是你的。”李偉繼續說著,“因為從表現看你根本毫不知情。後來通過調查,我發現趙誌強才是這孩子的真正父親。你妻子得知此事後以此來要挾,要趙誌強離婚和她結婚。後來趙誌強被逼無奈之下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你是說我妻子是他下毒毒死的?”白方取過一支煙,點了兩次都沒有點著。

“可以這麼說,但他並不是真正下毒,而是間接殺人。”

“間接?”

“對,用你的手殺死你的妻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方都要崩潰了。

李偉又笑了笑,取出那張畫的照片給白方看:“這幅畫是趙誌強花重金從歐洲黑市托人購買的。在歐洲這幅畫被稱做《地獄夫人》!傳說是17世紀時俄羅斯彼得大帝的兒子亞曆克西斯托人所繪獻給他父親的。這個亞曆克西斯早就對彼得大帝心懷不滿,覬覦皇位已久,指望通過這幅帶毒的畫要了父親的命。沒想到後來被聰明的彼得大帝看穿,他本人也被關進了監獄,後來就死在了獄中。這幅畫下落不明,沒想到竟被趙誌強所得。”

“聽說他媳婦有海外關係,是不是她幫忙買的?”小吳插言問。

“那這畫真有什麼問題嗎?”白方沒有回答小吳,冷汗卻順著腦門流淌下來。

“這幅畫本身沒大問題,但畫框卻是用一種叫做‘庫拉木’的木材所做。這種樹現在已經絕種,其中帶有一種目前尚不為人知的毒素,在陽光的照射下毒素就會轉化成有害的射線滲入人體,時間長了就會造成中毒,現在暫時稱之為‘庫拉木’毒。”李偉喝了口水接著說道:“趙誌強知道你妻子胡夢雲沒有工作,天天在家,而每天中午正是陽光最盛的時候,所以買到《地獄夫人》後就托他叔叔趙進寶在清河市場販賣,等你去時再由趙誌強攛掇你以低價購買下來。他知道你買畫後的習慣,賣不出去就在屋裏掛著,三天的時間足夠導致你妻子中毒身亡。”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家夥真狠啊。那我是不是也中毒了?”白方有些害怕了。

李偉輕微地點了點頭:“有可能,但由於你每天回家的時候已是深夜,所以中毒很淺,最多是射線作用讓你有些幻覺而已。還是你心裏有鬼啊,否則不會影響你這麼厲害。而且趙至強知道你家有遺傳的心髒病史,最近一直在用心理誘導的方式想致使你心髒病發作。”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白方感歎之餘懷著複雜的心情望著李偉。

“你看我幹什麼,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實話告你吧,從那天你一住院我們就盯上你了,甚至你家裏都有我們的人。否則你以為警察是神仙,每次都能在第一時間出現救你?”李偉頓了一下又道:“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還真沒準信了趙誌強那套,遲早被他的神神鬼鬼嚇唬住。他為什麼讓他叔叔假裝自殺,就為了讓你相信詛咒,相信那畫裏有鬼!什麼詛咒,純屬扯淡。你琢磨一下你的心髒禁得住他嚇嗎?”

“那我真該謝謝你們。不過你們倆辦案要沒分歧,依著這位大哥第一天不就把我弄進去了嗎?也沒這事了。”白方指著小吳調侃道。

李偉已經站起了身,聽白方這話樂了:“你還挺精,連我們辦案有分歧都看得出來?告訴你吧,你沒進去也是好事,否則出來趙誌強也饒不了你。”

“是啊,我要一死生意就全歸他了。”白方嘮叨著站起身和李偉、小吳握手,“我該怎麼謝你們啊?”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小吳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李偉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道:“你這幾天先養著吧,過幾天好點了我再來找你。你媳婦的後事你還得辦呢,還有對趙誌強的指證也需要你來進行。這幾天注意休息,大夫說你心髒間歇得很厲害。”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白方邊道謝邊把兩個警察送出病房,轉身關好了門。

“警察對我還不錯,給了個單人病房!”白方笑著自言自語,掏出手機來發短信。他隻打了四個字:大功告成。

收信人叫成麗娜,是老二的老婆。

現在自己的老婆死了,老二也被抓了,等待他的是殺人的判決,而生意也全歸自己了,可以說結局基本是按計劃進行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低估了“庫拉木”的力量和忽視了自己的心髒病,不過這應該沒什麼大事。

短信很快就回來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買畫時聽說“庫拉木”毒素對心髒的持續影響很大,你自己保重。

這是什麼意思?白方詫異地拿著手機,冷汗順著額頭大滴地滾落下來。他顫抖著手又給成麗娜發了一條短信:那我們的事呢?

這時,病房的門被慢慢推開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緩緩走了進來。她的目光中透著冷漠的陰毒:“你還記得我嗎?跟我去黃泉路吧!”聲音衝破空氣,穿過耳道,直鑽進白方的大腦中,他突然瞪圓了雙眼:“你是那個小姐?你是人還是鬼?”

“你說呢?”女人的聲音柔和得像是二月的枊枝,卻宛如鋼刀割在白方心上。

小鎮、濃霧、血乳交錯般在白方眼前徘徊,他恍惚間看到眼前的小姐變成了畫上幾百年前的西方女人,正用陰冷憂鬱的目光瞪著自己。他感到心髒突然抽搐且難受至極,掙紮了幾下就倒了下去。白方最後一刻的感覺是,大地正以飛快的速度迎麵向他撲來……

小姐冷笑著掏出手機飛快地發了一條短信,八個字:謝謝幫助,大功告成。就在她閃身出門的時候,白方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