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血洗項目部
（上）
張昱入院已經三天了。
昨晚，羅睿是一夜都不曾合眼，她忙碌，她高興，她激動。
張昱不時的發生一聲呻吟，手腳也開始抽動，他最先發現的是張昱一隻手的手指顫動了一下，她馬上不失時機的抓住了那隻手，揉搓著，按摩著，甩動著，慢慢的另外一隻手也開始顫動，後來又由顫動變成了彎曲運動。
羅睿欣喜若狂的忙綠著，叫喊著，她恨不得馬上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幾個鐵杆兄弟，她幾次奔到窗前，想向窗外大喊“眼鏡醒了！眼鏡睡醒了！他馬上就要醒過來了！”
羅睿忙活了一陣子後，張昱消停了。一如既往的睡著。
這一陣子的折騰，把羅睿忙了一腦門子的汗，她走到窗前，輕輕的推開了一扇窗子，一陣涼風撲麵而來，羅睿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朦朧的月色中，星晨寥落，天角漸漸的拉起了雲霧。
羅睿輕輕的歎了一聲，不知道以後的天氣會怎樣，晴天？陰天？大雨？還是雷雨交加，劈雷閃電呢？張昱醒了以後，會對自己怎樣的態度呢？他會原諒我嗎？他還能像以前那樣對待自己了嗎？還能一如既往的與自己相知，相趣，相樂了嗎？即使張昱肯這樣，他的哪幫子兄弟肯嗎？.。
“不要，小睿，小睿?????”
張昱的那雙手又舞動了起來，斷斷續續的夢囈打斷了羅睿的思緒，她急忙反身跑到了張昱的身邊，“唉，唉，我在這裏，我在的。”
羅睿將張昱亂舞著的雙手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張昱的一隻手突然抓住了羅睿的手腕，抓的緊緊的，抓得死死的，痛得羅睿“哎呦！哎呦！”的大叫著，她忙用另一隻手去試圖掰開張昱那隻掐住了自己手腕的大手，可是，她手的力量小的太可憐了，連張昱的一個指頭都搬不動，反倒覺得抓著她手腕的力量更大了，她清楚的看到張昱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嵌入了她的皮膚中，鮮紅的血染過她那白皙的皮膚，流到了那隻鐵鉗子般的手掌上。
羅睿痛的兩隻腳在地上亂蹦，嘴裏不停的叫著“張昱快放手，快放開！”
任憑羅睿如何的喊，張昱一動不動的，根本就沒聽到似的。手仍然是那麼緊緊的攥著，抓著，掐著，仿佛是生怕一放手，羅睿就會馬上離開了，不見了，消失了。
羅睿不再做徒勞的掙紮了，任由張昱攥著自己的手腕，她將身子輕輕的扶到張昱的胸前。
“你是怕我離開你嗎？你是怕我們分開嗎？我何嚐不是呀。”
是手腕的疼痛？還是心裏的疼痛？疼痛的淚水流過了她的臉頰，滴在了緊緊的抓著她手腕的手上，流到了她那流著血的手腕上。
淚水落入傷口上，一陣陣更加劇烈的疼痛，使她的身體猛的顫動了一下。
羅睿趴在張昱的耳邊說：“眼鏡，好眼鏡，快放開手好嗎？這樣下去會掐壞我的，你醒了看到我的手，你會心疼的。”她用一隻手正了一下張昱的頭又說？：“難道你真的那麼狠心，一點都不心痛我嗎？”
張昱的手仍然在死死的掐著羅睿的手腕不放。
“那好吧，既然你一點都不心痛我，我也不心疼了。”羅睿掘勁又來了，她把另外一隻手使勁的抓住了張昱掐著她手腕的手上，在幫他用力地掐自己的腕子。
“嘟嘟嘟！嘟嘟嘟！”
羅睿剛把自己的手放在張昱的手上，還沒等用力呢，張昱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急忙抓起了手機，打開接聽。
羅睿：“喂，哪位？”
旱煙老大：“啊，是羅工吧。”
羅睿：“大叔呀，家裏都好嗎？張昱他吃飯去了，我替他看會小賣部。”
旱煙老大：“好，都好，學校那邊打來電話告訴張昱回學校搞什麼論文答辯，羅工你幫記一下學校的號碼吧.。”
羅睿：“好的，大叔你不用惦記張昱他們，他們一切都好的。”
旱煙老大：“那就好，謝謝你了羅工，啊，羅工你告訴張昱，學校收到了他的哪篇《消防門幹掛理石的受力分析》的論文了，說寫的很好的.。學校還準備收編在校刊上呢。”
羅睿放下電話，驀然想起了那天張昱同她說起‘消防門子幹掛理石’的事。
“小睿，這又寬厚又笨重的消防門子你做過它的受力分析嗎？”張昱發現羅睿正在檢查消防門子外麵大理石的質量，張昱悄悄地湊過來問。
“這不關我們的事，可能做設計的高工們應該做過吧。”羅睿沒注意張昱對這扇普通的石頭門子所引發的興趣。
“那你看過嗎？”張昱又問。
“沒看過，其實這種分析都是象征性的，一個過程而已，蒙人的。”羅睿繼續在檢查大理石的交口和配件的牢固性。
“能找給我參考一下嗎？”
“幹什麼？要研究它？”
“我正在寫一篇畢業論文，是關於‘消防門子幹掛理石’的受力分析。”
“就這個小破門子？?????”羅睿不肖一顧地正想說它有什麼可分析的呀？畢業論文要寫得大氣，比如自己的那篇《鋼構結構的伸縮防禦》，那可是世界建築業的前沿課題，可是當她看到張昱那一臉的正經連忙將下麵的‘有什麼好分析的’話咽了回去。
“是呀，不要看他小，分析起來還真有好多問題呢。”張昱看羅睿對他的分析並不敢興趣，便走開了。
“等你有時間幫我修改一下吧。”張昱走了幾步又回頭說。
望著張昱的背影，羅睿簡直是想笑出聲來，堂堂北方工業大學的學子，畢業論文競是這麼一篇不起眼的小門子，她搖了搖頭，心裏暗說，究竟是見識問題，看來自己以後還要在這方麵做大量的工作。
後來因為忙於各種事，她漸漸的就把這事給忘記了，而張昱也沒有再提及此事，沒想到他真的是寫出了名堂來了。
羅睿又試著掰一下張昱拽著她手腕的手，感覺力氣好像沒有先前那麼大了，她再一次的一根一根的掰開了張昱的哪隻鐵鉗子一般的手，被他拽傷了的手腕已經痛得不敢動了，由於長時間的掐攥，手腕上清楚的出現了一圈紫色淤痕，像一道黑箍，似一個紫環，類一隻烏鐲。
羅睿端著那隻受了傷的胳膊，一邊用手拍打著腕子的上部，一邊在地上轉圈子，“我的媽呀，掐死我了，痛死我了。”她的嘴裏不停的喊著。
“瞎眼鏡爛眼鏡壞眼鏡”
由於剛才的一通折騰，張昱的一隻腳從被子裏伸了出來，羅睿走過去，她拉起被子想重新蓋住那隻伸了出來的腳，由於張昱的腳伸到了床外，被子的另外一邊又是被張昱緊緊的壓著，拉了幾下被子都沒有蓋住，她隻能搬起那隻腳，企圖把他送回原處，可是張昱的大腿又重又硬，怎麼也搬不動，她隻好用兩手開始給這隻腳按摩。
羅睿一個一個的拉伸著每一個腳趾，一遍一遍的拍打著腳麵。
驀的一個念頭在她的腦子裏閃現，她想起了張昱那次在工地多功能大廳裏睡覺時被她搞得一臉的墨汁以後對他講的一段話：
“我說的這些都還不是最經典的呢，最經典的要數那次玉玨把一張沾濕了的紙貼在了李櫟的腳心上，然後他拿起扇子輕輕的煽動那張紙，你說怎麼樣啊，李櫟竟濕了短褲！”
我何不照葫蘆畫瓢的做一把，也讓你濕了短褲。
說做就做，她馬上找來一張軟紙，用水侵濕後慢慢的貼在了張昱的那隻長長的伸到了外麵的腳心上，哪裏有扇子呀，隨便用一張板紙吧，她將一張報紙折了幾折便開始向張昱的哪隻粘了濕紙的腳輕輕的扇風，嘴也不停的吹著。
一下，兩下，三四下，張昱沒什麼反應，那隻腳一動也不動。
五下，六下，七八下，張昱還是沒反應，貼在腳上的紙四邊都有些幹了，飄動了。
羅睿生氣了，放下扇子說“你總是騙我，折騰我，沒病的時候讓我上你的當，今兒都病成這樣子，怎麼還讓我上你的當呢，哼！讓你騙我，我要好好的折騰折騰你。
羅睿再次拿起扇子，連續的向那張貼在張昱腳上，四周翹了邊的濕紙扇風，濕紙的邊緣隨著扇子的煽動，在張昱的腳心上抖動著。
“乎達，乎達，?????”
扇了幾下過後，羅睿發現張昱的腳開始動作，再扇幾下，張昱的整個腳尖開始裏外勾動。
羅睿一見就高興了，她不失時機的又是連續的扇風帶嘴吹，
張昱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幾下，不再動了。
羅睿仍然不斷的連續扇風。
“小睿，你在幹什麼呢？”床上清楚的傳來了張昱的微微的聲音，盡管是聲音很小，但是羅睿聽起來就是晴天霹靂，她馬上轉身撲到張昱的麵前。
“眼鏡，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兩顆晶瑩的淚珠歘然閃現，把彩色的朝霞一道一道的折射到了張昱的眼中。
羅睿也顧不得手腕的疼痛了，雙手緊緊的搬著張昱的肩說：“眼鏡，都是我不好，害的你這樣，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我死的心都有了。”
“不要這樣小睿，我這不是好了麼。”張昱說著用手握住了羅睿的手腕。
“哎呦！快放手！”張昱恰好握住了剛剛掐過羅睿那隻手腕，痛的羅睿直叫。
“怎麼了小睿，你的胳膊怎麼啦，是李櫟他們？？？”張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呀，忙連聲的問。
“什麼李櫟呀，還問人家呢，都是你幹的好事。”羅睿將那隻受傷的手腕一伸說“瞧，這是你送我的紫色烏鐲。”
“這是怎麼回事呀，怎麼會是我幹的呢，我記得去擋那隻你擲過來的壺，結果撞到了頭上，以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怎麼會？怎麼會？”張昱用手摸著自己纏滿了砂布的頭說。
“還怎麼會呢，多虧你是什麼也不知道了，你若是知道的話還說不定會把人家搞成什麼樣子呢。”
“不會吧，你不會是搞錯了吧，那麼多人。”張昱努力的思考著。
“怎麼會錯呢，就我們倆個人，我眼睜睜的看到的，就在這個床上.”羅睿坐到了張昱的身邊，用手拍著床說。
“啊？就我們倆個人在這床上，我不會做了什麼吧？”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濕了的短褲，張昱有些擔心起來了。
“鬼才知道你想做什麼呢，頭現在還痛嗎？還是先喝點水吧。”羅睿說著轉身拿水杯去給他倒水了。
“沒做就好，沒做就好。”張昱自言自語的重複著。
“哎呦，小睿，你還沒告訴我剛才你在做什麼呢？”張昱想起了方才他看到羅睿在那搞什麼，便問著。
“啊，這是醫生從國外新引進的專門治療你這種病的法子，叫做敏感神經刺激治療方法，你還別說，真的有效，這一把就把你給刺激醒了。”羅睿一邊倒水一邊胡謅著。張昱暗想，這是什麼療法呀，人是給刺激醒了，可短褲卻給刺激濕了。
羅睿端過來一杯水，張昱忙伸手去接，羅睿躲開了說“還是讓我來吧。”
她先是自己喝了一小口，試了一下水溫之後，把杯子送到了張昱的嘴邊。
張昱小小的喝了幾口，看著羅睿說“小睿，李櫟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他們呀，還沒顧得上這個呢。”羅睿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小睿，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走得太近了，那樣的話我們都會很難做的。”張昱小心的說。
“我不會在乎的，不管以後李櫟他們對我怎樣，我隻在乎你，有你對我好就夠了。”羅睿使勁的揚了一下臉，甩動著有些蓬亂了的長發。
“我們還是分開的好，再這樣繼續下去，對你對我都沒有什麼好處的。”
“就為這——”羅睿用手指了一下張昱的頭說“我寧願讓李櫟把我打成比這更嚴重十倍，也不許你說分開的話。”
“小睿，你對我的幫助，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呢，我們真的是不可以……”
“怎麼？我們以前的一切都被這一壺給打斷了嗎？”羅睿打斷了張昱的絕辭。
“也談不上打斷，我會永遠記得的，更會有機會報答的。”張昱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濕，鼻子酸酸的，他急忙躺下了，將頭轉過一邊。
“那個要你報答了，隻要你不再提分手的話就是對我的報答了。”羅睿繞到床的另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手帕遞給了張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