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非常的時期
(上)
旱煙老大失蹤已經三天了。
吃中午飯的時候,張昱拿回來了一張全市醫療院所的名單,這是派出所金所長用了足足一整天的時間整理出來的,不但各個醫療院所的地址詳細,還標明了所乘車的線路。大家顧不上吃飯一下子都圍了過來,嚷著馬上就去找人。
“我們現在的任務是吃飯,一切都要等吃過了飯再說。”張昱一見大家都爭著要馬上去找爸爸,一個個都是一幅急不可待的樣子心痛地說:“你們都幹了一上午的活了,不吃飯怎麼能行呢?”
“能行眼鏡!能去找大叔,我們就是三天不吃飯也能挺得住的。”李櫟一把拉住張昱激動地說:“眼鏡,好兄弟,不要再讓我們煎熬了,快說說我們怎麼行動吧。”
“是呀眼鏡,這兩天我們哪還有心思幹活呀,大家的心都是係在旱煙大叔的身上了,我們時刻都在想著去找大叔的呀。”劉汨說著眼中閃出了晶瑩的淚花。
“就是呀,是劉汨總阻止著我們,說是怕你一旦有什麼計劃找不到我們,反倒誤了事。”王入解釋著。
“不管怎樣我們都是要吃過飯後再行動的。”張昱堅持著。
“不如這樣吧,我們馬上去打飯,大家一邊吃一邊聽張昱的布置,總不能一大幫子人都在一起的去找呀。”玉玨打著圓場。
“那好吧我們快點去打飯吧。”李櫟說著去廚房了。
張昱在飯碗中加了一些涼水,勉強地吃了幾口,他看大家也都是心不在焉地吃著,便放下碗筷說:
“我們五個人可以分成兩個組,這張名單也分成兩半,我們按順序由近而遠地找。”張昱說著將那張名單橫向一撕兩半對大家說:
“李櫟,你同劉汨和玉玨找這一部分吧,這些都是離我們生活區較近的,圈掉了的是我已經找過了。”張昱將撕下來的一半醫療機構名單遞給了李櫟。
李櫟急忙接過名單,大家都放下了碗筷準備馬上出發。張昱一見忙說:“不要著急啊,我們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完成呢,那就是馬上把碗中的飯菜消滅掉。”
“哎呀!我還以為是什麼呢,這個任務等回來再完成吧,走!”
李櫟一招手,同劉汨,王入出去了。
“等一等!這是買票的錢帶上。”張昱從衣兜中拿出了錢交給了李櫟,回頭對跟在身後的玉玨說:
“你在生活區的大門口先等我,我要向羅大泡給你們請個假,防止他再扣我們的工。”
張昱回來的時候玉玨已經等在了馬路邊上的站點了。
他們要找的醫院都是比較遠的,要乘公交車的。
“眼鏡!快過來,在這裏等一會吧,這班車剛剛過去,下一班車還要二十分鍾後呢。”玉玨見到張昱後便遠遠地招呼著。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烤得人的皮膚有些焦痛,張昱一頭大汗地走到玉玨的身旁,兩個人等了好一陣子,馬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可就是沒有他們要乘的那班公交車到來。
張昱吃力地站在那裏,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在發抖,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他馬上扶住了站示牌。
“眼鏡!你怎了?臉怎麼變得這麼白了,還在流這麼大的汗?”玉玨有些擔心的問。“你是不是有病了呀?”
“不會的,可能是剛才下樓時走得急了些,太熱了吧。”張昱用袖子擦了一下額上的漢,將衣服的扣子解開了。
“那你在這等一會,我去去就來。”玉玨跑過馬路,在街吧買了一隻冰淇淋,當他跑回來的時候,發現張昱已經躺在地上了,他急忙俯身把冰淇淋舉到張昱的麵前說:
“眼鏡!快起來,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張昱一動不動。他又說:“快吃吧,涼快涼快,等一會就化了。”
張昱還是一動不動,就跟沒聽到似的,像是睡著了。
“讓你跟我裝,讓你跟我裝!”玉玨把冰淇淋放到了他的嘴上,可張昱仍然是一動不動,這下子玉玨可害怕了,連忙喊:
“眼鏡!眼鏡!快別嚇我了,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玉玨帶著哭聲喊著,叫著,抱起了張昱的頭搖晃著,可張昱就是沒有反應,睡得沉沉的。
“媽呀!他是昏過去了!”玉玨的大腦突然閃現了這個念頭,他不顧一切地將張昱背了起來向離他們最近的中心醫院跑去。
“嘟嘟嘟!嘟嘟嘟!”
玉玨正跑著呢,突然張昱的手機響了。他哪有時間理會手機呀,隻是一門心思地向中心醫院奔跑。
“嘟嘟嘟!嘟嘟嘟!”手機在連續地響著。
前麵正巧有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玉玨馬上奔了過去。
“師傅,我的兄弟病了,麻煩你把我們送到對麵的中心醫院去吧。”玉玨背著張昱已經累的滿頭的大汗,喘著大粗氣對司機說。
“好啊,上來吧,二十元!”司機冷冷地說。
“啊?二十元?就在對麵呀,幾百米的地兒呀竟要二十元!”
“嫌貴了是吧,那你背著去好了,這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了別的車不要你五十才怪呢,這病人病得可不輕呀,時間就是生命呀。你掂量掂量吧。”司機望著一臉汗水的玉玨和人事不知的張昱,陰陽怪氣地說。
“好吧,就讓你宰一把。”玉玨把張昱平放在了座席上,心裏暗罵了一句:不得好死你,病人的錢你也黑,回來就讓你翻車肇事。
“嘟嘟嘟!嘟嘟嘟!”
張昱兜裏的手機連續地響著,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
“這是誰呀這麼麻煩。”玉玨從張昱的兜裏拿出了手機。
“喂,誰呀?”
“啊!是羅工啊。”
電話是羅睿打來的。
昨天夜裏,羅睿和張昱由於是在派出所直接去各醫院尋人,兩個人穿的衣服都是薄薄的,深夜的寒風吹散了他們的熱情,一上午都是在天旋地轉中度過的,由於拿到了全市醫療單位的名單,她硬撐著和張昱計劃好了下午分組尋找的工作。
可是中午一回到寢室,她就再也抬不起頭了,暈的曆害,她從藥袋中取了幾片感冒藥放在手中,想去拿水瓶子,可是無論如何就是起不來了,渾身忽冷忽熱,眼前黑黑的,看什麼都在轉,就像自己身處萬丈深淵的懸崖邊上。
她躺了一會,約摸大家也快吃完飯了,張昱他們很快就會出發了,說好了的她要和張昱一塊去找的,想想自己這個樣子是不能去了,就是去了也是給張昱添麻煩的。
於是,她拿起了手機想告訴張昱一聲,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下午就不能同他一起去了。她在心裏想象著,張昱聽到她病了以後會馬上跑進她的屋子,一臉急切地關心和問候,還會十分懊悔地說:都怪我不好,昨晚讓你著涼了,快吃點藥吧,要不就去看醫生吧。
她一臉的笑容,脫去她的外衣,換上那套性感的睡衣。
可是電話一連撥了幾次都是無人接聽,開始時她以為可能是張昱他在車上吧,在車上也能聽到電話響的呀,她想起了張昱曾對她說的一句話:‘我的這部手機是專線的,是隻有你打給我的專線。’那他就是不想接自己的電話了,是生氣了嗎?還是出了別的什麼事了呢?
“瞎眼鏡,有什麼事也得跟我說明白了呀。”她的倔勁又上來了,你不是不接嗎,那我就一直地打,一直打到你接為止!
電話裏傳來玉玨粗大的喘氣聲,很是著急的架子,羅睿就知道張昱一定是出事了,否則張昱的電話不會讓別人接的,她連忙說:
“玉玨不要著急,快告訴我出了什麼事了?”
“不知是怎麼了,張昱他昏過去了,現在是人事不懂,我正帶他去醫院呢。”
“啊!昏過去了!”羅睿就覺得腦袋翁的一聲,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急忙下床,腳還沒有穿到鞋子裏呢,就一個趔趄磕到了辦公桌的邊角上了,她覺得臉上像有小蟲子在熱呼呼地爬,頭部也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知道自己的頭已經磕破了,流血了,來不及處理了,她抓起毛巾胡亂地擦了幾下,拉起一綹長發蓋了蓋就跑出了屋。
羅睿這一陣的亂跑,左拐一下,右拐一下,前搶一下,後仰一下,等她跑到中心醫院的時候,玉玨正在掛號處排隊掛號呢,醫院的人很多,隊伍排得長長的。
“玉玨,眼鏡現在怎麼樣了?”羅睿遠遠地看到了玉玨便急切地問。
“啊羅工,張昱正在急診室呢,我要先給他掛個號。”玉玨用自己的衣袖子擦著滿臉的汗水。
醫生的診斷是外感傷寒,內交心火,因高燒而引起休克。由於病人始終昏迷不醒,醫生建議住院觀察治療,羅睿馬上辦理了張昱的住院手續。
在住院部裏,醫生和護士忙碌著給張昱掛吊瓶,測體溫,做心電和腦電監控,羅睿和玉玨也在笨手笨腳地忙著,一個下午在忙碌中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
南方的天,小孩的臉。
剛剛還是藍天白雲的,一轉眼就變成了濃雲翻滾,伴有微風吹起,隨著夜幕的降臨,天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按照醫院的規定,重病患者夜間隻能留一人隨床護理,玉玨望著正在忙著給張昱擦手擦臉的羅睿說:
“羅工,你忙一下午了,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就行了。”
“扶持病人我比你在行,還是你回去吧,告訴你們那幾位好哥們,不用著急,醫生不是說了嗎,眼鏡一清醒過來就好了。”羅睿把玉玨拉到張昱的床邊坐下。“都忙了一大下午了,快休息一會就回去吧。”
羅睿說著自己也在玉玨的身邊坐了下來。
到現在她才感到自己的身體熱得很,全身都在發抖,她很怕被玉玨發覺,竭力地控製著。
“羅工,你的頭怎麼出血了?”玉玨突然發現羅睿的頭發下有暗紅的血跡,長發已經被血跡打濕了,像是噴了定型膠似的,牢牢地粘到了一起。
“啊,沒什麼,來的時候急了點,車門子碰的。”羅睿敷衍著站起身,她想到張昱的另一側去坐,免得被玉玨發現她的傷口,可是她剛一站起身就晃了幾晃跌倒了,玉玨急忙彎腰去扶,並按下了急救呼叫按鈕,醫生和護士又是一陣的忙活。體溫——,心跳——,血壓——。
“你們也真是的,她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讓她來護理別人呢?”女醫生埋怨著玉玨。“這個病人是她的男朋友吧?”
“是的吧。”玉玨有些膽怯的說。
羅睿的心猛地一陣狂跳,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該死的玉玨,讓你口無遮攬,等我倒出功夫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同時她更感覺心裏美滋滋的,自己朝思夢想,廢寢難安的不就是因為這一句話嗎?她閉上雙眼,也不說話,盡情地體味著美的感覺,美的沐浴,美的享受。
“我就說嗎,別人是不會這麼賣命的。”女醫生邊說邊推過來一個活動床,停在了張昱的床邊,和玉玨把羅睿抬到了上麵。
吊瓶中紅色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滴入了羅睿的體內,她一趟下,馬上就進入了一切都在旋轉之中的雲裏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