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人的寂寞(下)(2 / 3)

“你到這幹啥來了,趕緊回去!“說著轉頭就出了套間,羅大泡把門摔得山響。

“哎哎、別走哇!我是來找你的!”

蝴蝶迷一看羅大泡見到她後轉身就出去了。急忙站起身追出了套間,一把拉住了他。

“你是來找我的?不會是來找王大哥的吧。哈哈!”

羅大泡笑著向包廂的門口走去。

“說什麼呢老羅,王大哥早已經回去了。”

“那你還不快去追,到這裏來幹什麼呀?”羅大泡望著蝴蝶迷,當聽說王大哥已經回去了時,他的怒火頓時從心中燃起。他知道再也見不到房豔了,便是悲哀地喊著:

“追呀、追去呀!”走出了門口。

蝴蝶迷急忙拉住了他的衣服說:“別、、、、、、。”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在了還沒有說完‘別走啊’的蝴蝶迷的臉上。羅大泡將這一天的憤怒一下子都發泄在這一記耳光之上後,便揚場而去。

蝴蝶迷分明看到了憤怒的羅大泡那變了形的臉掛著兩行晶瑩的淚珠,閃閃地亮著。她從那閃亮的淚珠中看到了那個慈祥可親,臉上總是掛著微笑說‘很好’的王大哥;看到了那個從來不曾謀麵,被她戲稱為小狐狸精的房豔;也看到了殘花敗柳,引火****的自己。

她坐在地上,用手摸著自己麻木了的臉,隻覺得腦袋越來越大,眼前的金光閃閃,她竭力地咬著牙堅持著。慢慢地站起身來,一邊扶著門框一邊掏出手帕擦著嘴角上的血。

蝴蝶迷強忍著沒有讓深深凝在眼窩裏的淚珠滾落出來。她隻覺得眼睛熱熱的、鼻子酸酸的、耳朵嗡嗡的。

她踉蹌地走過大廳時,憑著女人特有的直覺感知到了那幫子人的指指點點。她聽不清她們都在說些什麼?但她想象得到她們都在唾棄她,嘲笑她。甚至有人在喊‘打得好,打死這個老女人。’

蝴蝶迷不知自己是如何跑出怡樂中心的。她漫無目標的沿著一條街道奔跑著,她想尋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屬於她自己的地方好好地大哭一場。

華燈初上,繁星點點。她跑到了一塊非常寬敞的草地上,實在是跑不動了,便癱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夜空,一輪暗淡的殘月在東邊斜斜地掛著,一縷一縷地拋撒著蒼白的月光,漸漸地籠罩在城市的上空,高樓朦朧著,曠野朦朧著,連那五顏六色的廣告牌子也朦朧著。

月有圓缺,人有離合,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引來吟唱。可蝴蝶迷現在想到的卻是,月殘可以靠時間的妙手來治愈。但時間卻沒有粘固離合的藥方。層層包囊著的創傷的心靈,一但打開是無法治愈的。

這麼多年來她知道自己已經是傷透了羅亞光的心了,隻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將那顆受傷了的心包囊起來,不讓人們看到他的傷口罷了。

今天她親眼看到了他那顆緊緊地包囊了十幾年的傷心,就在那麼快的瞬間,隨著‘啪’的一記耳光就打開了,使她看到了他的好多好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的吼她,第一次的罵她,第一次的打她、、、、、、

殘月已經慢慢地爬上了天邊,廣闊無限的天際,暮野都沐浴在她的暗淡的光華裏,使夜顯得格外的寂靜。

“當!當!當!”

忽然,附近一座教堂的鍾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也刺穿了蝴蝶迷寂寞的心靈。她不信佛祖,更不信上帝的神主,她一直都認為信佛的都是瘋子,雙膝跪在那麼一個泥墩子前,又是燒香又是磕頭的,真是可笑之極。

而那些信奉上帝的、信奉神主的教徒們更是癡得不得了。他們還不如拜佛祖的呢,拜佛的說是金身也好,說是泥墩子也罷,好歹還有一個看得到摸得著的信物擺在那裏。而教徒們僅僅就憑那一本層層包囊著的什麼《聖徑》,便是虔誠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撅在那裏懺悔、禱告。曾一時她和王老板開玩笑說;

現在社會上不是有個反貪局嗎?哪天我要向他們舉報佛祖和神主,那些作惡之人,貪得無厭之人,隻要向寺院交些捐款,舍些香火便可得到佛祖的佛光普照和神主的庇護,這不是公開的行賄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我們這些沒有屠刀的成什麼了呀?

還有那些教徒們,白天打架罵人,作惡多端,隻要向教堂獻些愛心,交點募捐,晚上再一禱告,神主就給他免罪了。第二天,他照樣的又去重犯,這不是明明的受賄案件嗎?

她認為大凡是向寺院和教堂捐款的,他們都是做了虧心之事的人,出點血以求神佛的關照和心裏的平安。

可是現在她卻不這樣想了,她真誠地雙腳跪在地上,用雙手捂著貼到了地麵上的臉,在心裏默默地說:

“佛祖呀,再給我一次機會吧!現在我已經感知到了那隻落在我肩上的蜻蜓了,我一定會很好地珍惜的。”

她沒有聽到佛祖的聲音。

她又在心裏呼喊著:

“主哇!幫幫我吧,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會好好地把握眼前的一切,珍惜手中的一切。我現在知道了什麼是家,家對一個人有多重要呀。”

她仍然沒有聽到主的聲音。

夜幕暗淡,原野寂靜,不時的有一陣風兒吹過,發出了沙,沙,沙的響動。

“啥啥啥?你在問誰呢,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我再問你們那!”她有些氣急敗壞了。

夜空,仍然一片的沉寂。

她知道主不會幫她了,佛也不能再給她機會了,因為她曾經都重重地傷害過他們,她不是他們虔誠的信徒和忠實的崇拜者,也從來沒有真心地信服過他們。

殘月升起來了。

銀白色的光輝,如銀、似雪、揮灑在她的眼前,揮灑在她眼前的大路上。也揮灑在她眼前大路兩側那高高的建築物上。

一層一層的,錯落有致,她望著眼前那樹影斑駁的林蔭道上,就像是事先核劃好了似的。她忽然想起了小孩子們經常說起李白的一個詩句: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她想起了故鄉,那個讓她哭過也讓她笑過,堆積了她很多的悲傷、也沉澱了她無限快樂的地方。她想起了家鄉中的那幢小白樓,那是兩年前王老板獨資給他們修建的,說是作為她的生日禮物送給她的。

小樓裏不知記載了她與王老板的多少次歡樂,也不知道充滿了她多少美麗的幻想和憧憬。如果說王老板把這麼大的一個工地交給羅亞光管是對她的安慰的話,那麼這個小樓則是對她的一個補償。

記得當時王老板對她說過一句話;說以後要讓她住比這個小樓好上很多倍的房子。她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兩年她也是在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著,包括她與羅亞光的分居。

以前許許多多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語都變成了過眼的雲煙。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去不複返了。人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翻雲覆雨。

殘月偏下了。

夜、寂靜無聲。

隻有偶爾嬉戲的風兒,輕輕地撩動著她的衣紗,抖動著她那無言的笑靨,漫天的星光映著她那不知不覺流下了淚水的臉頰。

不知是什麼時候了?蝴蝶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該回家了。長長的氣息攜著涼風拂過她的臉頰,她感到了一絲絲的冷意,她將衣服緊緊地裹了一下身體,默默地走著、望著路邊那一片片的月光,昨天的是這樣,今天的也是這樣,隻是自己卻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微風刮著葉子沙沙地作響,她的暗影在路上輕輕地滑行著,一會漸長,一會漸短。

路安靜極了,夜安靜極了,她的心卻在翻江倒海,、、、、、、。

路漸漸地短了。

可以看到生活區裏星星點點灰暗的燈光了。

生活區裏泛黃的人們膩了,睡去了,帶著美好的憧憬和幸福的微笑;

賭博的勇士們累了,睡去了,帶著勝利的喜悅和失敗的唉歎;

扯閑拉白的聊客們乏了,睡去了,帶著空間的玄幻和生活的苦澀。

沒有誰記起尚有一個孤魂野鬼似的幽靈,還在大門外徘徊、躊躇、踟躕。蝴蝶迷望著這個給過她無數次的歡樂,也給過她無數次煩惱的大雜院,心裏忐忑著,她不知道自己明天的路會伸向何方,也不知道這個大雜院裏明日的天空是陰還是晴。

蝴蝶迷昨晚連氣帶沐風,發起了高燒。早晨也沒能起床吃飯。她滿腦袋裏一會兒是王大哥笑意的畫麵,一會兒是羅亞光怒發的特寫。王大哥的笑意太美了,包含著一個男人對他心愛的女人那份真誠的濃濃的愛意。

天暖了,花開了,可王大哥這份濃濃的真誠愛意卻在隨風飄蕩起來。她竭盡全力地在奔跑、呼喊、企圖牢牢地抓住它。可是她最終還是未能抓住它,它已經隨風飄走了。

羅大泡的怒發特寫太冷酷了。彙聚了一個男人對他所仇恨之人的所有憤怒和憎惡,充滿了忍辱十幾年的衝天怨氣。

風兒涼了,花兒謝了,那種憤怒的憎惡在冷風吹拂的殘月下凝固了。盡管他揮灑出自己所有的熱能,努力地去包容它,竭力地去融化它,可是看到的卻是它在淚水中沉澱的結晶。

沉澱的是他曾經給過她的美好時光,結晶的是他對她永生難忘的新仇舊恨。

蝴蝶迷感到周身寒徹,渾身都在顫抖著,冷的不得了。她將被子嚴嚴地蓋在身上。把頭緊緊地縮在被窩裏。

室內的溫度好像在不斷地下降著,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冷了,上下的牙齒互相地敲擊著,而頻率越來越快。

她硬撐著爬著起身,她拉起了疊放在床另一端的一床新花被,這床被子是她前幾天親手縫製的,那還是她剛聽說王老板要來工地的消息後做的,被麵是她精心挑選的鴛鴦戲水的圖案,好幾個不眠的夜晚她用雙手撫摸著那對親密無間的鴛鴦圖案。把它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捂在自己的心上。想象著王大哥看到這床被子的情景,因為這床被子可就是給他準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