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張昱也有誤診的時候。
昨晚,羅大泡在晚飯時通知大家根據總公司的通知,項目部決定‘五一’放假期間為了讓工人師傅好好地休息一下,食堂開兩次餐。大家在私下裏議論著,幻想著,盼望著明天能夠好好地改善一下夥食,過一把饞癮。
清晨起來大家也沒忘記這個話茬。
“可算是熬到‘五一’了,要是再不到的話,****就要抗議了!”李櫟一邊穿衣服一邊說。
“怎麼?****還要抗議?新鮮那!”王入仍然趴在被窩裏對李櫟的話不理解。
“你想呀,每天拉屎都在叫號,他能受得了嗎?”李櫟滑稽地背向王入彎了一下腰。
“你呀!”張昱說了一句,拿起牙具出去洗漱了。
張琦嫂正在與眼鏡寢室對門的小廚房裏洗菜,看到張昱出來便把他叫到廚房問:
“我就中午安排你們吧,我再多做倆個菜,咱們就在生活區吃好嗎?”
“還真安排呀?都是說著玩的,怎麼當起真來了。”張昱不肖一顧地說。
“怎麼會是說著玩呢,你們是實話實說,可我們也是從來都沒打過誑語的,我們四川女人吐口吐液那都是釘,你就說行不行吧?給個痛快話!”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說的辦吧,反正中午的菜都是不少的,我看就別再加什麼菜了,大家在一起喝點酒高興高興。”
眼鏡說的都是實話,他們幾個小工在工地上和四川的這幫子油工處得非常的好,一是住的屋子緊挨著,大家經常的串門和聊天,二是油工不像那些師傅們輕視他們,藐視他們,甚至都不願意用正眼瞧他們,三是油工的包工頭也姓張,競和旱煙老大攀上了一家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麼,大家處得和和睦睦,樂樂嗬嗬。
“那咱們就說定了,中午你們就在屋子裏等著就行了。”張琦嫂說。
“我看這樣不好的,要喝酒就到生活區外去喝。”張琦停了手中的活走過來說。
“就你事多,人家張昱都同意了。”張琦嫂瞪了張琦一眼。
“張琦,能說說為什麼嗎?”張昱看著兩隻手還在滴著水的張琦問。
“在生活區中喝酒能不提打賭的事嗎?提了就會走露風聲,走漏了風聲羅工就會知道,那她的鼻子還不氣歪了,後果就不好了。”張琦笑著說。
“這你不必擔心,如果羅工知道了此事,說不定還會偷著樂呢!”張昱說完忙自己的洗漱去了。
張琦嫂還真是說到做到,給張昱他們單做了四個菜,還準備了上好的兩瓶老白幹,中午開飯的時候早早地就讓張琦給他們送了過去,加上公司食堂的四個菜,整整地擺滿了一大桌子,大家吃的高興,喝的暢快。
“怎麼樣?也不知道我做的菜你們吃著是否可口?”張琦嫂入室先聲,滿目的春光燦爛,走進屋裏又接著說:
“我可是又特別地多加了一些鹽的。”
“很好!真的很好的。謝謝你了!”旱煙老大忙站起來謙讓著。
“怎麼還能說謝呢,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必須做的呀!”
旱煙老大沒明白張琦嫂的話,他看一眼笑容可掬的張琦嫂,又看了一眼大家。
“啊,是這樣的。”王入一看旱煙大叔一頭霧水,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的樣子,忙解釋說:
“‘五一’晚會之前張昱和李櫟打賭,在晚會上張昱如果敢當著大家的麵抱一下小妖女,他就安排一次飯局,後來張琦嫂也在幫李櫟的腔,說真的能做到,她來幫助李櫟安排飯局,這不,晚會上張昱真的抱了小妖女,她也就安排了這頓飯局。”
“胡鬧!你們真是胡鬧!這讓羅工知道了該有多不好呀!”旱煙老大一聽兒子和人打賭抱一個姑娘家,很是不高興,臉子一下子就撂下來了。他將擺在了他麵前的酒杯一推起身拿他的旱煙去了。
“啊!羅工不會知道此事的,我們當時都說了,誰要把此事泄漏出去,飯局就由他安排。”張琦嫂看到旱煙老大一臉的不高興忙解釋著。
“是的,當時我們大家都保證了,誰都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吧,羅睿那個小妖女呀她還蒙在鼓裏呢。”玉玨也證實著說。
“是嗎?這是誰說的呀?”隨著‘哐噹’的一聲山響,門被人踢開了,緊接著羅睿滿臉怒氣地衝了進來,大聲地說:
“我還真的讓你們給蒙在了鼓裏!”
屋子裏的人都被驚呆了。
羅睿這時怎麼來了呢?
原來,開飯的時候,羅睿就站在樓上看著興高采烈的工人們說笑著在打著飯,感到很有趣,便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她突然發現張琦端著菜進了張昱他們的屋子,她感到很是好奇,一種潛意識讓她無端地去猜測,揣度,當她再次的看到張琦端著菜給張昱他們送去時便有些生氣了,是食堂的夥食不好嗎?四個菜有魚有雞的,真是莫名其妙。
她開始時是生張琦的氣。一個大姑娘家的老往一堆臭老爺們屋子裏跑什麼呀?真是不自重!這四川的女人怎麼這個樣子呀,也是有點太掉價了,簡直是在丟四川人的臉,是在丟女人的臉!
後來她又在生張昱的氣。一個打小雜工的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呀,把自己架得那麼高,自我感覺罷了,幹嗎讓人家一個姑娘給你們一遍又一遍地送菜呀,總得有個說法吧,這個狂妄的家夥說不定又是通過什麼花招騙來的吧,這次他是絕對的不能再扮演乞丐的了吧。
她一邊生氣地想著,一邊走下樓來,她很想走進眼鏡他們的屋子看個究竟,但又苦於出師無名,她經過小賣部的時候順手拿了一瓶酒在手,心想就是它了。
於是,她就提著酒瓶子向張昱的屋子走去。
羅睿提著酒瓶剛走出小賣部,就看到張琦嫂風風火火地領著張琦走進了張昱他們的屋子,她被搞暈了,不知道張昱的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驚動了張琦嫂的大架。
她突然有一種預感,張昱和張琦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發生。
羅睿鬼使神差地又拿起了兩桶罐頭也跟著向張昱的屋子走去。她並不急於進屋,她是想整理一下心情,便於自己有個充分的準備,也是有意地讓過大家和張琦嫂熱情寒暄的話頭,由於張琦嫂進屋門子關的不是很嚴,大家在屋子裏的談話羅睿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羅睿被氣得臉都變了色,她用有些發抖的手指著張昱說:
“好你個大陰謀家!大騙子!我剛剛還在為你的陰謀傻傻地叫好呢,還想給你送點酒菜慶祝呢,這可真是被人買了還在幫人數錢呢。這樣的賭事虧你想的出來,這樣的飯局你也吃得下?想想都讓人作嘔!卑鄙!無恥!下流!”
羅睿似乎是還沒有罵夠,她感覺在這樣的屋子裏再呆一會都是對自己的恥辱,便一甩頭出去了。
大家如大夢初醒,靜靜地聽完羅睿肆意揮霍的謾罵,眼巴巴地看著她拂袖而去,一句話都說不來。
“羅工!真是對不起了,大叔給你賠禮了。”旱煙老大見羅睿怒衝衝地闖了進來,又氣呼呼地衝了出去,感覺玩笑開的太大了,便急忙從屋子裏跟了出來,對羅睿說:
“都是大叔的不好,沒有教育好他們,你能原諒他們一次嗎?”
羅睿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緊緊追出來的旱煙老大沒有說話。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就別和我們小雜工一般見識了,你不值得。”旱煙老大為了兒子,自己的什麼尊嚴,麵子都顧不得了。
羅睿聽著倒是感到心裏一陣的熱乎,氣消了一些,感情上來一點,她一激動競流出了淚水,便不失禮節地哭著說:
“大叔,這不關你的事,是他們做的太過份了,這要是傳出去我可怎麼辦好啊?”
“那好辦呐,你也當著眾人的麵把我抱起來,也唱一句‘抱一抱’什麼的歌。”張昱似乎是很開心地看到羅睿被氣成這個樣子,無不風趣地說。
“大叔你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呀。”羅睿說完轉過頭去對著張昱摸了一下淚說:
“讓我來抱你?美呀?我就是去抱一條凍僵了的毒蛇,去抱一隻賴了皮的落水狗,甚至是去抱一隻萬惡的魔瓶也不會抱你的!你呀,等著吧,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羅睿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手裏提著的酒和罐頭隨著她氣昂昂的腳步互相撞擊著,發出了‘叮當’‘叮當’的響聲。
“羅工!羅工!——”旱煙老大緊跟著羅睿喊著,見羅睿沒吱聲,便轉身對張昱說:
“你是多大的人了,怎麼可以這樣的對待一個姑娘家呢?我看你的書是白念了。”
“她這叫自作自受,誰叫她平時那麼凶了的,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也不知道‘馬王爺四隻眼’!”張昱向遠去了的羅睿揮了一下拳說:
“但願她長記性,下次不要再碰到我們。”
“大叔,其實也不全像張昱說的那樣,我們也是想和羅工開個玩笑嗎,你看她還真的生氣了。”李櫟從屋子裏走出來,見旱煙大叔一臉的不高興,便想打個圓場。
“有像你們這樣開玩笑的嗎?”旱煙大叔同樣的沒給李櫟好臉色。
“好了好了!這事都怪我嘴大舌長,過一會我去找羅工認個錯也就是了。”張琦嫂見大家都不肯吃了,都站在門口等著旱煙大叔的訓斥,便有些於心不忍,也從屋中走了出來,接著對大家說:
“好不容易改善一下夥食,我們可不能浪費了呀!”
“是呀爸爸,有話咱吃完了飯再說好嗎?”張昱一邊推著爸爸進屋一邊又小聲地說:
“你放心吧爸爸,小妖女我一定能擺平她的。”
“你能擺平?哼!”旱煙老大斥鼻著進了屋。
大家又重新落座,但口中的飯菜卻變得索然無味了。
“你們先慢慢地吃,我還要去食堂一下。”張琦嫂領著張琦知趣地早早的退了。
酒,靜靜地躺在瓶中,悄悄地立在角落裏,大家好像是都把它給遺忘了。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院子裏開始亂糟糟地,不時的有喊叫聲傳來。旱煙老大的心猛地一沉,他以為是羅睿在鬧什麼事,便嚴肅地對屋子裏的人說:
“都給我聽好了!你們老老實實地呆在屋子裏,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麼事,誰都不許出去!”說完便起身開門出去了。
工人們都在吵鬧著向廚房聚集,廚房的門前已經堆積了很多的人了,廚房的裏麵正在激烈地喊叫著。
“你這菜裏吃出了雞糞,還不許我們說呀?”
“是呀,你也太霸道了吧!”
“我跟你們說多少遍了,這燉雞塊裏怎麼會出雞糞呢?”蝴蝶迷一臉無辜地一手提著酒瓶子,一手端著酒杯大聲地對周圍的人喊著:
“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們是不是沒事找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