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沒有就沒有呀?你看看這是什麼呀?你給我們吃一口嚐嚐!”
“對!不是雞糞那你吃一口給我們看看!”
蝴蝶迷探頭看了一眼那位工人手裏端著的菜盤子,一塊灰白相間的雞糞已經被人咬掉了一塊,看一眼都使人作嘔,不僅心裏一驚,她開始後悔輕易地聽信了賣雞人的瞎話,暗想,這凝結的硬塊被人發現了,燉碎了的不知還有多少呢。
原來,今天早晨他早早的去農貿市場買雞,遠遠地就看到有人在殺雞,她便湊了過去,搭訕:
“大哥,這雞怎麼賣呀?”
“啊!有白條,有活雞,自取方便。”
賣雞人將燙好的雞放在案板上,一邊開著雞膛一邊對蝴蝶迷說,他有條不紊地從雞膛裏取出腸蛋,心等內髒,一樣一樣地分放在案板上,又將白條雞放入清水中清洗了兩遍,他看了一眼蝴蝶迷又接著說:
“我家的白條雞那可是最幹淨的了,這你都看見了吧。”賣雞人一指案上的白條雞接著說:
“你瞧吧,這殺得是幹幹淨淨,取得是幹幹淨淨,洗得也是幹幹淨淨,存放的那更是幹幹淨淨,你買回去呀都省得再洗了。”
蝴蝶迷一邊翻看著賣雞人剛剛收拾好的白條雞,一邊待理不理地聽著賣雞人的自誇。
賣雞人一見這是買家呀,便更是來了精神,熱情地對蝴蝶迷說:
“大妹子,一看你就是個大買家,這樣吧,你買我家的雞,給我開個市,一隻雞我讓你五元,另外我還要給你免費地切成碎塊,你看如何?”
蝴蝶迷深為那每隻雞讓五元錢所吸引,同時也是看好他家的雞收拾的幹淨,又能給免費切塊,便一使勁買了十隻,那可都是賣雞人給他選的呀,又切成了碎塊,她連看都沒看,哪能知道這雞膛裏取的是否真的像她看到的這隻白條雞那樣幹淨呀。
今天工人吃出了雞糞那多半是真的了,她在心裏暗暗地罵那個嘴甜得像是摸了蜜似的賣雞人不得好死,竟把雞糞賣給了她,還說每隻讓她五元錢,那分明就是雞糞錢哪!
蝴蝶迷就是蝴蝶迷,他遇事不驚,不怕,不亂。心裏雖然這樣地想著,但臉上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她笑著對大家說:
“那好呀!拿給我吃一口給你們看看!”
“對!給她!讓她吃了!”憤怒的工人們在喊。
“不能給她呀,我們還要留著這塊雞糞作證據呢!”
端盤子的工人猶豫了一下,有點不情願地向前伸了一下盤子,雙眼瞪得大大地看著蝴蝶迷,大家此時也都不講話了,目不轉睛地看著蝴蝶迷,在等待著看那個最嘔心的時刻發生,想象著蝴蝶迷為了聲名,一狠心一閉眼將盤中的贓物吞下肚中。
隻見蝴蝶迷手疾眼快,一把搶過菜盤在手,一轉身倒入了下水道中,菜在溝中翻滾了幾下,雞肉帶著那塊缺了半邊的雞糞很快地被水流衝進了地下。
大家看得瞠目結舌。
“誰的菜盤裏還有雞糞那?都端過來讓老娘嚐嚐!”蝴蝶迷一轉身又接著對大家說:
“純粹是把你們慣的,都是吃膩了!把你們撐的!”
“你們都堵在這裏幹什麼呀?要造反哪還是要行凶啊!我可告訴你們,在這個工地裏不想幹的可趁早吱聲,馬上給我走人!”羅大泡雙手叉著腰站在院中,大聲地對著廚房門口的人群吆喝著:
“誰要是再瞎胡鬧騰!別說我翻臉不認人了!我就照他的工資扣罰款!”
有些膽小怕事的人首先縮回了頭,轉身,回他們的寢室去了。他們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遠遠地站著,既不喊也不叫,他們在隔岸觀火,什麼都不怕,鬧出事來與他們無關,鬧出結果來他們有份跟著借光。
有些愛湊熱鬧的人見熱鬧冷了,也都相續地退了回去,他們是不問事由,也不關心事果,心中沒有任何目的,就是在跟著起哄,烘托氣氛,以便熱鬧越鬧越大,越大越好看。羅大泡的一嗓子馬上使他們偃旗息鼓了。
還有些好事的工人,他們在帶頭大喊大叫,推波助瀾,聽羅大泡一吆喝,雖然沒有立馬離開,但拘於羅大泡的威嚴也不再大喊大叫了,他們想好好地跟羅大泡說說蝴蝶迷的無賴行為,在鐵的事實麵前不但不承認,而且還惡意地銷毀證據。那羅大炮是什麼人呐,肯聽他們的?這不!又對著這幫子人吼了起來:
“都給我閉上你們的豬嘴!誰要是繼續在這裏鬧事,我就讓他馬上給我滾蛋!”
在工地打工的人都是很害怕聽到‘滾蛋’兩個字的,這是比砸飯碗,下崗,解雇都難堪的事,因為來工地的時候都是人找人,人托人的,要是找一份工作也是很難的,另外一提到‘滾蛋’那就意味著你的工作沒做好,或者是不稱職。所以工人們都懼怕‘滾蛋’的聲音落在自己的名字的後麵。誰都不再吱聲了,乖乖地退出了廚房。
張昱他們在屋子裏等了一會不見旱煙大叔回來,外麵的喊叫聲越來越大,便是按耐不住好奇之心,悄悄地溜出了屋子到廚房門口人多的地方打聽事由,正好讓他們看到蝴蝶迷倒菜和羅大泡的怒吼。
東北人執著和不信邪的性格讓他們繼續地留在了廚房的門口,他們想看看蝴蝶迷和羅大泡到底對此事有一個什麼交代。
羅睿正怒氣衝衝地坐在寢室中,她被張昱氣得連飯都沒吃。樓下的吵鬧聲她早就聽見了,可她沒心情再理別人的事情了,順手拿起了日記本,想把今天的晦氣之事記下來,她心不在焉地翻著筆記本。昨天晚會後她寫的一段話躍入了她的眼簾:
“我真的不知道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是一種什麼感覺,是一種什麼滋味,是一種什麼心情。他為什麼要絞盡腦汁地想抱我呢?這不是他的一貫做法,他平時那種對我鄙視的目光告訴我,他根本就沒瞧得起我。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解釋給自己的就是他的歌聲:
“抱一抱,抱一抱,抱著妹妹上花轎!????????”
哥哥在抱著妹妹上花轎,去哪呀?自然是結婚入洞房啊!
哎呀!我都想到哪裏去了?我會是誰的新娘呀?誰又會是我的新郎呢?是那個可惡的眼鏡嗎?我真的很害怕是他,但心裏又很害怕不是他。
我這是怎麼了?在舞池裏我似乎有一種離不開他了的感覺???????
“狗屁!”羅睿罵著,使勁地撕下了日記本中的這一頁,揉成了一個紙團使勁地摔在了桌子上。
由於日記本的紙張比較堅硬,揉成了一個團的紙蛋在桌子上慢慢地伸展著,幾行字又斷斷續續地映入了她的眼中:
?????我在問自己,我是真的愛上他了嗎??????自己告訴我:是的。??????要看他是否也愛上了你??????
“胡說!”
羅睿發瘋一般地抓起紙蛋,三下兩下的就把它撕個粉碎,用力地拋向窗外。
碎紙片在空中飛舞著,飄蕩著,翻滾著。她突然想起昨晚舞會上她和眼鏡的舞興,多像這眼前遊蕩的碎紙片呀。飄飄然,蕩蕩呼,滾滾兮。她又順手抓回兩片,隻見上麵寫到:
?????我真的很愛他,?????今夜很想失眠?????想他到天亮???
“呸!丟不丟呀?”
羅睿將紙片重新扔出窗外,並探頭向窗下看了看。
她看到廚房門前一大幫子人正在被她大哥驅趕著,門前已經沒有別人了,隻有眼鏡他們幾個站在那裏理論著什麼,她的氣又馬上膨脹,充斥了她的全身,她馬上轉身下樓,來到了廚房前。
“哎呀!可真是事中人呀,屬穆桂英的呀,咋陣陣都落不下了呢。”
羅睿明顯地是在說張昱。前幾天為一個工人罰款的事眼鏡與他大哥發生了口角,也是眼鏡硬衝好漢成,打抱不平,那時是她在場為了給他點麵子以換取他對自己的好感,她才挺身幫著眼鏡說話,迫使她大哥第一次放棄了自己的決定。
羅睿心想這次不比上次了,上次那是我讓你出點風頭,給你點麵子,這次呀,我要將上次給你的麵子全部都收回來。
張昱抬頭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在心裏準備著迎接這個小妖女的百變魔法。
“怎麼了!都站在這裏,是來討第二次飯菜的嗎?”羅睿見張昱沒吱聲,感覺不太好玩,也不盡興,便向前走了一步陰陽怪氣地說。
“第二次飯菜我們那敢來討呀。”張昱也不冷不熱地說。
“那你們在這裏討什麼呢?”羅大泡追問著。
“討雞糞!”李櫟大聲地對羅大泡說。
“是呀,我們在討一盤帶有雞糞的菜,我們需要給一個說法,有一種交代。”張昱說。
“討雞糞那還不簡單嗎?看到了嗎,過了街心公園,右拐二百米的農貿市場有個雞市,那裏的雞糞隨便的討,隨便的撿啊。”羅睿一邊用手指著市場的方向,一邊又笑著說:
“真是破天荒了,第一次遇到你們幾個討雞糞的人。既然如此,你們明天就不要上班了,你不是會抱人嗎,會跳舞,還會替人討雞糞,那你就專職吧!”
“好了!明天你們幾個就都不要上班了,陪著他討雞糞去吧!”羅大泡用手指著張昱說。
“幹嘛呀?這就開我們了,這天下還有沒有公理了。”張昱不緊不慢地說。
“是呀,分明是她把那位師傅有雞糞的菜倒掉了,之後就死活不承認,你們還講不講理了?”李櫟又向前跨了一步,用手指著蝴蝶迷說。
“我們講理呀,你們要討的公理也有啊,剛才不是都聽到了嗎?那就是理,那就是這裏的公理,在這工地中,我老羅說的話就是理,就是公理!”羅大泡用手拍著胸脯。
“這真是可惜呀,你的公理適應的範圍太小了吧,隻能是適應她!”張昱用手一指蝴蝶迷,然後一轉身又指著羅睿說:
“甚至連她都不適用。更何況還有項目部,還有項目部的其他領導。”
羅睿向前移動了一步,她本來是想說:我適不適應不用你管,隻要對你適應就行了。可是當她看到大家劍拔弩張的氣勢時,馬上又退了回來,沒有說話。
“那好哇!你們去項目部吧,去找項目部的其他領導吧!”羅大泡說完揚長而去,臨了又扔下了一句話:
“你們都給我記住,明天的出工登記簿上已經沒有你們的名字了。”
“走吧,小妹。我們吃飯去,就讓他們幾個在這裏討雞糞吧!”蝴蝶迷從廚房走了出來,拉了一下羅睿走了。
“對了,你們討到了雞糞可要告訴我一聲呀。”羅睿感到說的還不到位,便又回頭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可提醒你們,我隻給你們一天的假,千萬不能展期啊!否則我要扣你們工的呀!”
人們心裏都明白,羅睿的這句話是婉轉地否定了她哥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