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不見張昱上台,羅睿抬頭用目光詢問劉汨,隻見劉汨一邊用手指著台下,一邊和播放音響的小張在說著什麼,之後又轉向台下大喊:
“張昱!張昱!快上來呀!”緊接著他又驚訝地喊:
“哎哎!乞丐怎麼也進來了,你也是來參加我們的晚會呀?”
羅睿不明白劉汨這是什麼意思呀,便也向台下看。隻見台下的觀眾有點亂,有的站了起來,有的在喊:
“乞丐進來了!乞丐怎麼也進來了!”
坐席中間的通道裏真的是走進了一個乞丐,一件又髒又破的衣服還反穿著,各色的兜裏子反吊在外麵,很短很短的一條褲子還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再看腳上,一隻白襪子一隻黑襪子,一頂破得不能再破的破帽子戴在他那蓬亂亂的頭上。一隻手裏提著一個裏子朝外的破提包,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根打狗的棍子,他蓬頭逅麵地向台前走來。
羅大泡一見急了,高喊:“快把那個乞丐給我轟將出去!別讓他攪了我們的興致!”
有人站了起來,有人走過去準備攔住那個乞丐。
台上的劉汨馬上拿起了麥克大聲地對著台下喊:
“乞丐也是我們勞動者的一份子呀,大家說是不是呀?今天是‘五一’勞動節,大家都是來歡樂的,我們很窮,行乞者在我們身上是討不到金錢,那就讓他討個歡樂吧!也好讓我們聽聽他想說些什麼,說不定啊還會給我們助助興呢。”
大家坐下了,乞丐繼續向前走。
台上的劉汨大聲地對乞丐說:“請問這位朋友,您是來參加我們這個‘五一’聯歡晚會的嗎?能不能給大家說幾句話呀?”
“說話能說,我不想在這說!”乞丐大聲地說。
“啊?不想在那說?那你想在哪說呀?”劉汨問。
“我想到台上去說!”乞丐用手一指台上又說:“我說話老著笑了!”
“啊!說話還老著笑了,那好,快上來吧!讓我們好好著笑一把!”
劉汨說著就走到了舞台的一側迎接著乞丐。
乞丐踉蹌著步子走上了台。
劉汨馬上迎了上去,笑著向台下的觀眾說:
“大家瞧瞧,這位還真的不謙虛,說讓上台就真的上來了。”又轉過頭去對著乞丐說:
“怎麼?你還當真的上來了?”劉汨說著把麥克交給了乞丐。
“是你讓我上來的嗎!”乞丐理直氣壯地說。
“別人上台都是表演節目的,那你上台是要做什麼呀?”
“也給大家表演節目呀!”乞丐說著一亮相。
“奧!你也表演節目?那你能說說你都會什麼嗎?”劉汨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乞丐。
“我呀,會的可多了呢,啥都能說嗎?”乞丐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可以的,今天是聯歡晚會,隻要讓大家高興就行。”劉汨又轉向台下問大家:“大家說是不是呀?”
“行啊!快說說吧!“
“會唱嗎?”
“會跳嗎?”
“要不就學個狗叫吧!”
“?????????”
台下亂喊著。
“那我就說了,真的說了?”
乞丐把木棍和提包交到了一隻手上,用另一隻手拿著麥克說:
“我會音樂——三弦四弦絕對!我會跳舞——三步四步都會!我會喝酒——三斤四斤不醉!”乞丐說完後有些害羞地把頭轉向一邊小聲地說:“我還會呢——”
“害羞什麼呀,你會什麼都說出來吧。”劉汨來了興趣。
“那我可說了?”乞丐側了一下頭,看了一下台下,又望了一眼劉汨。
“不用害羞,快說吧,你還會什麼吧?”劉汨慫恿著。
“那我可說了。”乞丐向台前邁了一步。
“說吧!快說吧,別磨嘰了!”台下有些不耐煩了。
“我愛玩女人——三十四十全睡!”說完乞丐羞得蹲在了地上。
“還有嗎?”劉汨拉起了乞丐問。
“遇到長官——三品四品全跪!碰到野狗——三下四下全退!?????????”
“停停!”劉汨打住了乞丐的口無遮攔,又問:
“我們都被你給搞暈了,你會的這麼多那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呀?能給我們大家說說嗎?”劉汨問。
“可以呀。我是二流子,懶蛋子,遊手好閑子;街混子,流浪子,大鏟膩刀子——”乞丐來了精神。
“哇!還會大鏟膩刀子,你這不是班門弄斧嗎?你知道這台下坐著的都是幹什麼的嗎?”劉汨指了一下台下。
“知道,他們都是用大鏟膩刀子的,而我是耍大鏟膩刀子的呀。”乞丐略有些不服。
“光說不練不是好漢,能露一手給大家瞧瞧嗎?”劉汨懷疑著。
“那你就瞧好吧!”
乞丐彎腰打開提包,從裏邊拿出一個大號的膩刀子,向空中拋了幾下,“啪啪”地打了幾下木棍,吆喝道:
“刷漆刮白,噴棚塗牆了!”
還是羅睿的眼尖,她一看劉汨的滿張羅勁,再細看乞丐,心裏頓時明白了。她在後台對著麥克大聲地說:
“各位工友,請你們注意聽聽,仔細地看看,這位不尋常的乞丐可是一位油工那!”
乞丐輕蔑地向她看了一下,又白了她一眼。做了一個鬼臉,又翹了一下大拇指,示意她說對了。
然後,乞丐又從提包裏拿出來一把木工用的鋸子和扁鏟,吆喝道:
“修窗做門。代打傢俬了!”
“啊!還會木工呢?”羅睿高興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思悄悄地爬上了心頭。
“還會什麼呀?”台下喊著。
乞丐又從提包裏拿出了一把大鏟和瓦刀,敲了幾下脆響高喊:
“修牆壘垛,建院築房了!”
“哇塞!真的是不簡單啊!還是個瓦工啊!”羅睿驚叫著感到機會來了,想好好地摻和一下,她從台後走到了前台,她想好好地看看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天的眼前這個乞丐的德行,也好乘機耍笑他一番,好好地折磨折磨他,看他還如何地裝下去。”
她想到了在學校的時候,有一年的聖誕節狂歡夜,一位苦苦追求她的男同學,在晚會上扮成聖誕老人給她送禮物,她便乘機在全體同學麵前把這個聖誕老人耍笑了一番,她當眾問那個男生為什麼隻給她一人送禮物,這樣的聖誕老人是典型的冒牌貨,應列入打假範圍的,弄得那個同學非常的尷尬,以至於以後見到她還不好意思呢。
還有一次學校搞聯歡會,一個追她的男生,謀到了一個與她二重唱的差事,他想好好地利用一下這個機會,便在台上向她發出感情攻擊。他在沒唱歌之前,先是落落大方地和她侃起了笑話。
“哎!這位小姐,打聽一下路可以嗎?”
“去哪裏呀?”她被動地反問著。
“去你的心裏怎麼走呀?”
“真對不起,此路不通!”
羅睿的果斷回答引來了台下的一片噓噓之聲。
那個男生仍不死心,接著發起了第二輪攻擊:
“小姐,那你可以借給我兩元錢嘛?”
“幹什麼用啊?”羅睿小心地應對著。
“給我媽媽打一個電話,說今天和我在一起演唱的女友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位大美女,耶!”
“真抱歉,這錢我不能借給你。”
“為什麼呢?”
“因為我也是要打電話的呀。”
“能說說打給誰嗎?”
“打給醫院!”
“說什麼呀?”
“我在這舞台上遇到了一位精神病患者!”
台下一片的嘩然,同學大聲地喊著:“精神病滾下去!”
弄得那個同學十分地尷尬,連歌都沒唱好就滾下去了。其實哪兩個笑話男生講的都是很好的,很到位的,隻是因為羅睿的臨場發揮給加上了後綴,反倒成了譏笑講笑話的人了。這次她很想再來一次故伎重演,看他張昱還能耍到哪裏去。
劉汨一見羅睿從後台走了出來,忙向乞丐示意了一下說:
“台下的人在問你還會什麼呢?”
“我還會跳舞!”乞丐有些羞澀地說。馬上把頭轉向了一邊,掩麵定格。
“來吧,那咱兩跳一曲吧。”劉汨不懷好意地問。
“我不和你跳。”乞丐拒絕著將身體一轉。
“跳吧!跳吧!”台下人喊著。
“那你想和誰跳呀?”劉汨引誘著問。
“想和這位小姐跳。”乞丐說完磚頭,一隻手含在口中,另一隻手指著羅睿。
羅睿一聽慌了,暗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想乘機來奚落他幾句,玩玩他,這倒好,讓他給沾上了,在眾人麵前和這樣的一個人跳舞豈不被人笑掉了大牙才怪呢。於是,她忙說:
“想和我跳舞好哇,等一會舞會開始的時候我一定和你跳的。”
“現在就跳!現在就跳!”台下有人喊。
“啊!你聽到了嗎?”羅睿用手一指台下說:
“台下有人問你除了跳舞還會什麼呀?”羅睿有意引開跳舞的話題。
“我還會——我還會——”乞丐沉吟著。
“說呀!快說呀!”台下人著急了。
“接吻!”
乞丐說完不好意思地蹲下了,將自己的臉用手緊緊地捂住,中指間裂開了一道小縫隙,一雙窺視的雙眼透過這道縫隙賊溜溜地偷看著羅睿。
羅睿一聽‘接吻’兩個字,腦袋翁的一下就大了。暗想,這個該死的眼鏡,今天他是存心要給我下不來台,我這跟頭是栽大了,死定了。
劉汨一聽馬上反問:“快說,想和誰接吻那?咱倆親一下可以嗎?”
“不和你親,我才不和你親昵。”乞丐躲避著。
“那你要和誰親呀?”居心叵測的劉汨用眼睛瞟了一下進退兩難的羅睿。
“我要和她!”
乞丐用手一指羅睿,馬上又把自己的臉捂上了。
羅睿早已料到了乞丐一定會這樣說的,她馬上轉身向後台走去,這時乞丐馬上站了起來,一邊追在羅睿的後麵,一邊高聲地喊:
“就是她!就想和她接吻!哎哎!你別走呀,你可是先說可以的了!”乞丐用一隻手緊緊地拉住了羅睿的衣服。
台下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喊叫聲,哨聲,混雜一片。
羅大泡一見,便怒氣衝衝地走到乞丐麵前,他突然發現這個乞丐原來竟是小雜工張昱打扮的,馬上火往上衝,氣往上撞,大聲地嗬斥道:
“簡直是無理取鬧,趕快給我滾下去!否則我扣你的工!”
張昱裝做非常委屈的樣子,一邊將地上的道具一樣一樣地裝入提包,一邊大聲地對台下說:
“都是你們讓我說的,還說沒事呢!這會有事了吧?”
劉汨馬上趕了過來阻攔張昱,對著台下大聲地問:“大家說說讓不讓他走哇?”他一手拉著張昱,一手拉著提包。
台下的人義憤了,亂哄哄地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