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揭示板前集聚了一大幫子的人,有野心勃勃的,有躍躍欲試的,他們在胡亂地對著下聯,甚至他們都不知道此聯描述的是工地中的什麼項目,有的人在猜想這是他們正在作著的總統套房中的水幕牆,也有人猜想這是他們幹掛用的腳手架,更有甚者竟說這是一大幫子人在撒尿。
張昱幾個人走過揭示板時不禁也停了停,看了看揭示板上的對聯,別人隻是看看熱鬧而已,即便是知道了對聯中說的是什麼項目,他也對不出最佳的對子來,張昱雖然是走馬觀花地看了一眼就轉頭走了,但他卻把上聯牢牢地記在了心中,見其他的兄弟還在那裏湊著熱鬧,便獨自一人回寢室去了。
張昱坐在床鋪上苦苦地思索著,到目前他還不知道小妖女對子裏說的是什麼項目,他不想得什麼精美的禮品,也不想要什麼倩女靚照,他隻是覺得自己必須把它對出來,甚至他都感到這是他必須做的,是他的職責,他隱約的感到小妖女的對聯就是給他出的,是在刁難他,折磨他,同時也是在考驗他。
另外,他的那幫子兄弟也是要纏著他要答案的。
張昱從‘見上道,沒下道,專行線,攀上攀下’首先想到了娛樂大廳中的代步梯,但‘瞬間傾瀉’就不符合了,但他馬上又從這句話中推斷出這是一項帶有液體流動的項目,適合這一要求的範圍就小了,隻有上水,下水,消防水。這之中隻有消防水是‘沒去道’的,由此,他馬上的想到了電,強電,弱電,極靜電,而極靜電恰巧是與消防水相反,它是有去路無回路,在各樓層中爬來爬去,最終通過避雷針消失在空中異性的電荷中。
張昱馬上有了下聯:
(見上道,沒下道,專行線,銀管根根,攀上攀下,瞬間傾瀉。)
有去路,無來路,單相思,金絲縷縷,爬來爬去,刹那等位。
橫批是:確保平安
第二副新的對聯要求是將上聯的消防水和下聯的極靜電包括其中,他馬上又寫出:
上聯:上水下水消防水,水水必須
下聯:強電弱電極靜電,電電難離
橫批:缺一不可
寫完後張昱又覺得‘水水必須’改成‘水水必備’的好,下聯中的‘刹那等位’是說的過於露了,可是又想一想,小妖女的;‘瞬間傾瀉’不是說的更露嗎,另外那個‘電電難離’也說得不夠好,怎麼改動一下呢?
張昱正在注意地思索著,突然門開了。
“哎哎!想什麼呢?呆呆地發愣?”
李櫟一進屋就衝著張昱嚷嚷起來了。
“沒,沒想什麼呀。”
張昱被李櫟的突然喊叫嚇了一跳,由於他正在鋪上考慮著怎樣再改動一下他的下聯,並沒有發現他的這幫子兄弟已經進屋了,他急忙拿起筆和紙把他剛剛想好了的下聯寫了下來。
“這小妖女也真的是害人精,就那麼一塊破板子,東倒西歪的幾個字,愣是吸引了那麼多的人,就連我們的大學生也被她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張昱並沒有答言,也沒抬頭去看說話的玉玨,他繼續寫著他的對聯,生怕他們一打擾給忘記了。
“瞧瞧,瞧瞧,重色輕友,不就是看了幾眼小妖女的那副什麼爛對子嗎?也不至於連我們兄弟都不理了的呀,”
李櫟說著湊到了張昱的跟前,一把將他寫的對聯搶了過去,對著大家說:
“背著大家寫的東西那就一定是情書了,今天我就把它公布一下,算作是對犯錯誤者的懲罰。”
李櫟的文化並不高,讀初中時就去參了軍,當了兵。在軍隊裏半拉胡片地又學了一些,大多數也是今天學了明天就忘了,他竟把‘刹那等位’讀成了‘殺那等位’。
“停停!快下課吧,這要殺的還不止一位呢,照你這樣的讀下去,還說不定要出多少人命呢?”
劉汨一把從李櫟的手中奪過了張昱的那一張紙,順手遞給了王入說:
“還是要煩勞一下王兄的手把它寫到那塊破板子上去吧,不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片苦心。”
玉玨向王入眨了幾下眼,又向張昱笑了笑說:
“不過可要說明,禮品大家都要有份,至於倩女靚照嗎,我估計也就是小妖女她自己的醜容了,我們不感興趣,誰感興趣誰就要吧,或者是獎勵給作者了。”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張昱一聽又是讓王入到揭示板上去寫,他怕又是寫上他的名字,弄得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連忙擺著手製止著說:
“先不要去寫的,我還沒有想好呢,對的也不是很嚴密的呀!”
“不用嚴密了,就這麼鬆了跨差的就足夠那小妖女甘拜下風的了。”
大個子李櫟又一把從王入的手中奪過紙單說。
“等一等!”劉汨將安全帽掛在牆上轉過身來說。
“你又有什麼‘幺蛾子’,快說。”李櫟將紙單重新對折了一下。
“這把呀咱們也要好好難為小妖女一下。”劉汨轉向張昱接著說:“眼鏡,你也給她出一個上聯,讓她對出下聯。”
“對對!眼鏡出一個難的,看她能對得出來。”李櫟說著將手中的紙單又展了開來,重新送到了張昱的麵前。
“不要再鬧了,小妖女的對聯是咱們工地的施工項目,對於工地裏的項目咱們都不太明白,那有什麼對聯可出呀。”張昱說完將紙單扔在了床上。
“怎麼會沒有呢,想!使勁地想呀!”
“實在不行我去問問南通的工人師傅,我看他們平時可好在牆上寫個什麼什麼的了,還說‘請對下聯’什麼的。”劉汨說著將脫了的上衣又重新穿了上。
“南通?唉有了,我想起了一個關於南通的對聯。”張昱一邊說一邊接過李櫟遞過來的紙單,在上麵寫道: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張昱寫完後正在猶豫著,李櫟一把搶了過來拿著紙單出去了。
這時張昱急了,忙趕出門來大聲地對李櫟喊著:
“大櫟!快回來!你寫不好的!”
張昱擔心自己的字寫得過於潦草,李櫟再向讀的那樣給寫錯了,鬧出大笑話來,讓小妖女有機可乘。
“你放心吧!我寫的呀保證和你寫的一模一樣的。”李櫟頭也不回地跑了。
“哎!還沒看到李櫟寫字呢。,咱們快去看看他能寫個嗎樣。”
“是呀,不得向兩個老蟑打架似的——翻著跟頭爬呀。”
王入和劉汨說著話同玉玨一起出去了。
“幹什麼去呀?你們不吃飯了?”旱煙老大喊著。
“你先吃吧!我們去去就來!”王入他們說著跑出了門去。
午日正中,驕陽似火。
陽光下,一幫子激情燃燒的青年人說著,笑著,瘋著奔向了揭示板。
“喂!行不行阿?不行就換人吧!”幾個人馬上趕上了李櫟。
“不是跟你們吹呀,要不是跟眼鏡寫的一樣,讓我怎樣就怎樣。”李櫟十分自信地拍了一下胸脯。
“要是不一樣的話就學一聲狗叫吧。”
“要是不一樣的話倒著走回寢室也行啊。”
“好!要是一樣的話你們幾個就在揭示板前集體學一聲狼嚎!”
他們說笑著來到了揭示板前。
揭示板前有不少的人在看著,說著,笑著,鬧著。眾人見他們幾個興衝衝地拿著紙單走過來,便知道又是有熱鬧好看了。
大家主動地讓開了路,並倒出了揭示板前的地方,讓他們到前麵去。
李櫟拿著紙單在揭示板前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粉筆,粉筆盒裏空空的,那麼多的粉筆都被大家亂塗亂畫的用光了。
“沒筆了,我們明天再來寫吧。”劉汨建議著說。
“誰說沒有筆了,這不是嗎?”
羅睿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揭示板前,她手裏拿著粉筆盒,笑著對大家說。
“不用了,我們自帶著的。”李櫟看了一眼羅睿手裏的粉筆盒,冷冷地說:
“就是不知羅工你是否能看的明白,你自己慢慢地看吧。”
李櫟也不知是從那裏弄來的一些大米飯粒子,他在揭示板上一抹,啪的一聲,把手裏的紙單粘了上去,回頭對劉汨他們幾個說道:
“你們都好好地看看吧,是不是和眼鏡寫的一模一樣的。”
“你說這個對子是誰寫的?”羅睿追問著。
“眼鏡!知道嗎?就是那個戴眼鏡的小雜工,他叫張昱!”
李櫟他們幾個說著把手聚在一起,嗷!一聲大喊跑回了寢室。
羅睿使勁地看著紙單上的字,由於字寫得比較小,又挺潦草的,再加上大個子李櫟站得高了一點,羅睿要翹起腳尖才勉強看得到,沒辦法,她隻能是高高地翹起腳,用手把著揭示板上的紙單看,一不小心,身體一歪,手一挓挲,竟把李櫟粘上去的紙單撤了下來,他馬上試著再把紙單粘回原處,可是粘了幾次都是由於位置過高終究沒能粘上去。
羅睿索性不再粘了,拿著紙單細細地看了起來,更確切地說是在欣賞,她不但為張昱寫的一手好字暗暗地叫好,更為張昱作的一幅好的下聯而默默地稱絕。其實這個上聯她自己也沒有一個理想的下聯,至於張昱出的那個‘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的上聯她不肖一顧,因為那是地誌上早已就記載了的故事,這個上聯雖然當時沒有公布最佳的下聯,可是也羅列了好多的下聯:‘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東賣場西賣場東西賣場買東西’,他覺得根本就沒必要再寫下聯了。
羅睿拿著紙單蹺了幾次腳都沒能把紙單粘回原處,倒不是真的過高粘不上去,而是她的心不想粘了,舍不得粘回去了,她怕再粘回去遺失了這件難得的真跡。
羅睿用彩色的粉筆把張昱對的下聯端端正正地寫到了揭示板上,標準的正楷字,一經她的手寫出來,顯得格外的蒼勁有力,最後的落款是:‘眼鏡’兩個字,這兩個字她用的是自己最熟練的自由體書寫,紅色的名字綴在黃色的背景中,顯得格外的紮眼,醒目。
羅睿寫完後,像是在雕刻完一件作品一樣,又左右地端詳了好一陣子,與此同時她還在滿腔熱忱地回答著工人的問話,講解著這副對聯的涵義,告訴他們誰是那個眼鏡,眼鏡長得什麼模樣,以及他經常穿的什麼樣的衣服。一直到大家都散去開飯了,她才如釋重負地離開了揭示板。
羅睿的心在樂。感覺自己沒有枉費心機,這幫子無法馴服的東北小雜工,在她的精心安排和指教下,已經漸漸地脫離了野性,向文明,向她走進了,靠近了。
羅睿手裏拿著張昱寫的紙單,小心翼翼地一邊走一邊清理著紙單上的糊劑,她如獲至寶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拿到遠遠地看,瀟瀟灑灑;在拿到近近地看,漂漂亮亮,越看越順眼,越看越愜意。
她在心裏不得不暗暗佩服張昱的文采,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智力商數遠遠的不及張昱的高,這使她對張昱由感到疑惑,不解,發展到有興趣,有興致,再到目前的敬佩,崇拜,她不知道在發展下去會怎樣,心裏總是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感覺,她真的很害怕男女之間常用的那兩個字悄悄地爬上心頭,她認為那將是一件很悲痛,很殘酷,很屈辱的事情,那將被同事取笑,被同學寒齒,更害怕被她的粉絲知道了在製造個荒唐的故事遠播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