燊王眼眸閃動,語氣中沒有一絲的溫度:“三年前先生扶持我走上奪嫡這條險道,我聽從先生的建議,選了耿直忠厚的沈惟庸和老成持重的諸葛信兩位大臣作為親信,他們二位都品行純良,不曾有絲毫的惡行或者劣跡,甚合我意。自去年以來,先生又諫言不能遍植黨羽,以免勢力壯大引得太子一黨忌憚,受其迫害,我亦聽從。可現在先生卻又要我賣人情給素無交往的晏子龍,其中何故,先生能否詳解?”
雖然被主上怪罪,何謂反倒坦然,沒有任何怪罪燊王的意思:“正如諸葛信所言,有時隱忍也是一種罪過,殘忍才是對雙方最好的解脫。殿下誌在皇位,不願做那些殘忍之事,既然何某為殿下的謀士,就理應代替殿下去做那些事。”
燊王對這位謀士的籌謀和布局能力再清楚不過,不曾有半點質疑,不過當下聽完其這番解釋,心中立刻生出許多疑竇:那些殘忍之事又和晏子龍這樣的忠義之人有甚關係?
燊王覺得自己愈發看不透這位城府深沉,謀略萬千的謀士了,他說話的時候,總能給人一種醍醐灌頂如沐春風的感受,和善的麵相之下,總是隱藏著讓人琢磨不透的陰詭,實在令人心慌。
“先生可要記得你我之間的約定,不能對那些忠君愛國的朝臣將士下手,萬萬不能傷害他們。”
何謂微微點頭,語氣堅定的說道:“殿下放心,答應殿下的事我不會有半點違約。我隻是想利用晏子龍對付那些行事殘忍的人,絕無傷害他的意思。”
燊王這才安心。
何謂起身告辭,徑直回了別院的書房,提筆寫了封信,仔細封好後命書童送去了吏部尚書王夫棠的府上。
萬事俱備。
次日早朝,玉侯一案初定,證據確鑿,皇帝龍顏不悅,大臣們也就三緘其口,不再為玉侯求情。
“陛下,京口乃是北境防線上五邊之中最重要的一邊,防守北敵的作用舉足輕重。眼下京口駐軍已無統帥,軍隊軍紀渙散,軍心動搖,更有燕國諜者暗中使壞,流民四處擾動,臣竊以為三軍不可一日無帥,陛下應選出一個經驗豐富的將領今早接手京口駐防軍務,不能給北燕任何的可趁之機。”
沈惟庸說完,皇帝仍然一臉的怒氣,並沒有過多的表示,轉而向兵部尚書諸葛信問道:“兵部,關於征討琅琊一事,你有何見解?有何人舉薦?”
尚書諸葛信出列,手持簪笏,躬身道:“京口是北境重鎮,斷不可無主帥坐鎮。若能複設兗州總兵官一職,再選一個能力出眾、忠於朝廷又眾望所歸的將領出任此職,
再好不過。”
“嗯。”皇帝點了點頭,略微思考了一下,“那對於何人出任,你有何見解?”
“此人既要有統領三軍之才,能做三軍之統帥,又要忠於陛下,忠於朝廷……”
諸葛信話未說完,沈惟庸出列,奏道:“陛下,臣倒有一人舉薦。此人即是滁州總兵麾下遊擊將軍許欒,其出身將門,驍勇善戰,為人忠厚,頗有行軍治軍之謀略,能堪大任。”
許欒何許人也?朝臣大都對其知之甚少。其人陰險狡詐,其性逢迎本佞,他與王夫棠是同鄉,二人狼狽為奸,因而王夫棠最樂意見到的局麵,就是京口軍權落入許欒之手。
沈惟庸和諸葛信唱的這出雙簧,正合了王夫棠的心意,此時朝臣們靜默無語,王夫棠料想應該無人反對,便大聲奏道:“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