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後的勝者(3 / 3)

薑夜鶯一感到自己的肩臂失去了束縛,回頭就給了越鳴一記耳光。接著她又轉身舉起手作勢要打言先生,卻發現言先生早就退後了一步,離開的薑夜鶯張手可及的範圍。

越鳴摸著被抽得火辣辣的臉頰,苦笑道:“好吧,我的最後一招也用完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殺了我?”

言先生拖住了再次準備衝上去的薑夜鶯,搖了搖頭,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自己直麵越鳴道:“其實很簡單,你隻要承諾再不找薑華的麻煩就可以了,我就可以拖著你憤怒的小外甥女離開了。”

“就這麼簡單?隻要我承諾不再做就行了?”越鳴顯得有些驚訝:“看你也不像這麼容易相信人的人……如果我食言呢?”

言先生自信地笑道:“沒有人可以對我食言的,相信你也知道,女巫和男巫都有方法讓違背承諾的人背上長出刺,或者將心髒從喉嚨裏吐出來。我們言咒師雖然沒那麼血腥,不過還是有很多方法讓人寧可咬掉自己的舌頭,也不願去違背諾言的方法的。”

言先生永遠是這樣,他唬人時根本就不需要怒目圓睜,隻要淡淡幾句,一樣可以說得人們都如現在的越鳴一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越鳴知道言先生是那種言出必踐的人,所以他也清楚,這個時候耍花腔是不可能混得過去的了。越鳴心緒一定,淡淡地一笑:“那麻煩您還是浪費一顆子彈,打穿我的腦袋吧。因為我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天,即使你放過我,我也不會因此感恩而放棄對薑華的報複的。”

“報複?我父親到底做了什麼,你要這樣非害死他不可?”薑夜鶯怨怒地質問道。

越鳴轉頭對著自己的外甥女咧嘴一笑,但眼神中卻藏著無比的怨毒:“因為他害死了你的母親,害死我的姐姐,毀了我的一切,難道我不該讓他償還麼?”

“那隻是一場車禍,誰也不希望它發生的意外!我的父親當時也在車上,他不也因此痛苦了十多年?”薑夜鶯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難道害死我父親就能讓這一切結束麼?你失去了姐姐,我失去了母親和回憶,難道這一切會因為我父親的死而找回來麼?”

麵對薑夜鶯的連聲質問,越鳴隻是淡淡地,不屑地笑著:“真是可悲,什麼都忘記的人真是可悲……”

“我覺得你才是真正的可悲,”言先生忽然插口道:“說什麼‘我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天’,如果你真的隻是想殺掉薑華,這些年來你會沒有機會?你隻不過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待一個沒有人會懷疑到你的時機。什麼替姐姐報仇,你隻是一個想借著姐夫的死發家的敗類罷了!”

“嗬嗬,我可悲?沒錯,我確實可悲,”越鳴也不反駁,隻是目光呆滯地自言自語:“為了遵守我對我姐姐許下的承諾——‘好好活下去’的承諾,我多少次得和害死她的男人相視而笑,忍住一槍打死他的衝動與他把酒言歡……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他能不拖累到我,並且償還還他所欠的債的今天。結果呢,事情卻被一個什麼都不知道,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兩個外人給阻止了。嗬嗬,你說我可不可悲?”

言先生沒有回答,隻是冷冷道:“我不在乎你可不可悲,隻在乎你的承諾。如果你不願意承諾離他們父女遠一些,那我就隻好親自動手了!”

“我是不可能承諾的,但我也不需要勞煩您動手。”越鳴笑著說道,眼神中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光。

言先生見過無數經曆生死劫的人,所以認得這種眼神,那是在瞬間決定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與對手同歸於盡的眼神。

言先生反應神速,立刻一手抓住薑夜鶯的後領就是向後一拉,同時抬起一腳將越鳴踹得向後跌坐下去。

就在越鳴快要跌倒的同時,他的右手裏忽然閃現出一陣耀眼的紅光,在外麵的火焰已經快被熄滅的此刻,霎那間照亮了整個房間,也晃得薑夜鶯睜不開眼。

薑夜鶯的母親越瑩是一個女巫,她和他的弟弟越鳴從小相依為命地長大……媽的,自己為什麼沒想到越鳴也會魔法的可能性?言先生心中暗叫不好,這個轉折可不在他的計算內。

不過魔法這玩意需要古怪的施法材料,沒有材料作為中介,魔法幾乎不可能發動——當然了,言先生也認識幾個完全不需要任何魔法素材,僅僅動一動手指就能讓烏雲蔽日的家夥,但那種家夥身上的“魔法師”臭味在百米開外言先生就聞得出來,就言先生在這裏呆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越鳴是巫師這點來看,他的法術修為也不會很高。

那就奇怪了,言先生自始至終注意著越鳴的動作,他的手中不可能還藏著什麼可作魔法素材的東西。一個半吊子的巫師,怎麼可能會無素材施用的法術?

等一下,不一定是無素材施法,也可能是……一個念頭閃過言先生的腦海,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自己難道真的看錯他了?他難道真為了報仇,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

望著言先生越來越難看的表情,看著自己的舅舅身上散發出的紅光,薑夜鶯慌張地問言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你不是什麼都知道的麼?他到底在做什麼?”

薑夜鶯剛問完,越鳴身上的紅光也散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就是因為他什麼都知道,他的臉色才會難看的,夜鶯。他已經看出來我把自己作為魔法素材,施了法術——本來我也是在我姐姐死後才開始學這些我姐姐不讓碰的東西,第一次施法就用了自己作素材,還以為不會成功呢,你的反應告訴我我已經成功了,謝謝您了啊,言咒師先生!”

“紅光……是火性的法術麼?”短暫的驚訝過後,言先生的表情又變回了那張天塌不驚的“大餅臉”:“你該知道,用人體做施法材料使用火性的法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是啊,我知道,不就是法術結束之後便會自爆,炸得血肉模糊麼?”越鳴一臉輕鬆道:“反正如果不這麼做,我不已經折在你手裏了?隻是死法換得慘一點,但也給我掙了點時間,好讓我完成我要做的事。”

“……所以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法術本身,而是它的附效果麼?”言先生若有所悟道。

越鳴笑道:“不然你以為就我的水平,最多也就是放把小火點根煙,能起多大的作用?現在你準備怎麼辦?殺了我?那隻會讓法術失敗,讓我變成一個人體炸彈,把方圓一裏內全部炸成荒地哦!”

言先生反問道:“那你的意思呢?我該帶著薑家小姐有多遠離得多遠?即使你一直不使出那個‘點煙術’,最多也就是三個小時,法術的效果就會反噬,你不一樣會炸得四分五裂麼?”

“沒錯,不過時間也已經夠我找到薑華,然後帶著他一起變成粉末的了!”越鳴的笑容裏沒有一絲的恐懼,他的眼神裏還散發著一種看到勝利即將來臨的希望之光。

“你認為被我藏起來的人,會被你在三小時裏就找得到?”言先生笑著質疑。

越鳴雙手一攤,不在乎道:“像您這樣的老手,藏人一定不會藏到深山老林,我就在市中心轉轉,找不到的話,有那麼幾百幾千個人陪我走,我也算賺著的了!”

言先生與薑夜鶯一個對視,眉頭一皺,知道這回算碰上苦主了,倒不是說他擔心他人安危,不過就這麼失去幾千個“潛在客戶”,尤其是市中心這種地方專產壓力過剩的冤大頭,都是一下出手就十數年的大主顧,活兒又輕鬆,隻要解決個頂頭上司,或者煩心的下屬便行,哪像眼前這個活兒既費事又勞心……言先生在心裏掂量來掂量去,他既不想眼前這家夥炸死自己,也不想這筆買賣變成“未完契”,這還真是麻煩人的事兒,有些頭疼的言先生想著。

“我可沒有時間陪你耗,我得趕著燃燒我的生命去呢!”越鳴看言先生也沒有回答的意思,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別走!”一直在一旁聽著的薑夜鶯,見言先生仍沒有行動,一個心急,自己橫身張開雙臂擋在了越鳴的身前。

麵前站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外甥女,越鳴似乎恍惚間又看到了自己姐姐的身影。自己已經按你說的,活得夠久了,而現在馬上就要來見你了呢,姐姐,想著越鳴的笑容裏也洋溢出了幸福:“怎麼,我的小公主,你願意替你的父親死麼?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見你的母親麼?”

薑夜鶯被越鳴這一問問得呆住了,自己願意為父親死麼?她心裏這樣重複了一遍,舉著的手臂竟不自覺地放了下來。

“這就對了,孩子,你還沒有到那一步呢!”越鳴笑著拍了拍薑夜鶯的肩,便往門外走去,連頭也不再回一次。

就在這時,越鳴眼前人影一閃,言先生忽然攔住了他的去路。“怎麼,我們還沒談完呢,別急著走。”言先生笑著說。

越鳴也笑道:“怎麼?肯把薑華的下落告訴我了?”

言先生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越鳴的肩:“不,我隻是想讓你再等個十秒鍾。”

“十秒鍾後你就會告訴我?”

“不,十秒鍾後我就可以讓你飛出去了。”

“啊?飛出去?”

越鳴顯然聽得很不明所以,不過薑夜鶯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便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言咒的使用是有限製的,一個言咒一天內隻能使用一次。

——當初打跑不知哪兒來的討債嘍嘍的時間,和現在正好一樣。

——在“力”言咒的作用下,言先生可以隻輕輕動一動手腕,便把三百斤左右的胖子一把扔出去。

“力”

而當薑夜鶯的念頭轉會來時,言先生已經用低沉詭異的聲音,念出了那個字,而且這次,薑夜鶯總算是聽到了。

言先生將越鳴從門口拖到窗邊,深吸一口氣用力一甩,便將越鳴從窗口直接扔飛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長長的,越來越越輕聲的尖叫,越鳴向著無垠的夜空一直地往上飛升著,直到上升到薑夜鶯看不到的高度。

或許是錯覺,在越鳴飛出窗外之前,薑夜鶯似乎還看到了他嘴角掛著的一抹微笑,就好像他才是最後的勝者一般。

“他會怎麼樣?”薑夜鶯抬頭看著天,忽然問道。

言先生也抬頭看著:“不知道,要麼掉下來摔死,然後炸成碎片,要麼……”

言先生的話還沒完,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道閃光,然後是一聲巨大的聲響。

“要麼在高空就自己炸了……為什麼我的解說老是比事情的發展慢一步?”言先生自言自語地抱怨著。

閃光一閃而逝,望著依舊安靜的夜空,薑夜鶯並沒有想到為自己舅舅的逝去而悲哀,隻是愣愣地想著,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言先生的腦袋則仍在飛快地轉動著。他來到了桌邊,拿起了那枚方才他在房外看到的,越鳴一直擺弄著的硬幣。

這應該是南北朝時期古銅幣的仿製品,不過更小一些。與其說是模仿原品的粗糙造假,倒不如說是特意打造的比較小的迷你收藏。

而最最關鍵的是,言先生並沒有從這枚硬幣上感覺到任何的魔法波動。難道,這並不是那枚“幸運幣”?難道,這事還沒有完?

言先生不動聲色地將硬幣收了起來,轉身對仍在發愣的薑夜鶯道:“事情結束了,我們走吧!”

“走?”薑夜鶯定了定神,疑惑地問。雖然越鳴已經化作塵土了,但如果她沒記錯,外麵還有六隻狼狗,和一打以上的保安吧?

“盡管跟著我走就是了。”言先生說完,便往門外走去。

薑夜鶯還有些愣神,她回頭又望了一眼夜空,才拖著腳步跟了上去。

而當他們推開別墅的門時,眼前的景象稍微讓薑夜鶯的思緒回歸了現實一些——如果眼前的景象能算現實的話。

所有的保安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似乎都已經昏厥了過去;而那八隻本應威武雄壯的獵犬,一字排開地蹲在一旁,頭貼著地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它們的眼睛都張著,並且發出嗚嗚的哽咽聲,薑夜鶯甚至都會以為他們是八隻死狗。

“這些都是你的那隻大懶狗做的?我以為你的道格隻是對付狗的專家來的……”薑夜鶯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個保安身邊,確定他還仍有呼吸,才鬆了一口氣道:“早知道我直接雇用你的狗就好了!”

道格正趴在院子的正重要,大大地打著哈欠,聽到了薑夜鶯的話,它好似挺開心地“汪”了一聲。

“有的時候它也會自己給自己找些事作起床時的暖身運動,我就知道它還沒睡醒。”言先生歎了口氣,接著打了一個響指,趴在地上的道格迅疾地起了身,跑到了言先生的身邊,邊跑還邊打著哈欠。

這主從倆……薑夜鶯看著一人一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著笑著,薑夜鶯忽地有些忘乎所以地大笑了起來,最後甚至都笑到跌坐在了地上。

“結束了,嗬嗬,哈哈,一切都結束了!”在大笑中,薑夜鶯的臉上劃過了一行喜悅的淚水。

道格疑惑地看著笑聲不斷地薑夜鶯,又轉過頭望著自己的主人,好像在問,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有這麼好笑麼?

“你不懂的,道格。讓她笑個夠吧,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言先生摸了摸道格的頭,看著薑夜鶯,難得正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