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殿下,是的。送報的人說是和胡人做買賣的商隊。”驛馬回稟。
商隊?燕王心中稍稍一緊,但依舊是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那送報的人呢?”
“稟殿下,他連續趕路滴水未進,已經累倒了。”
燕王沒再言語,伸手接過驛馬呈上的軍報,轉身向營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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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行轅設在鎮守府營中,沒有氣派的樓門庭院,隻是一頂軍帳,帳外就是軍營。
說是軍報,其實格式內容全不合規,隻有寥寥幾句話:“此行未果,胡人神山崩裂,商隊返程時遇胡人他部襲擊,陳大人生死不明。”
燕王看完後,看似輕描淡寫的將軍報丟入火盆中。當軍報燃盡時,燕王突然大叫一聲,激動的抽出寶劍向著木案上奮力揮下,案角應聲而斷。燕王長歎一聲,又無可奈何的收回寶劍。
胡人年複一年的侵擾一直都是北境百姓的心頭之患。特別是燕北,毗鄰胡人四部,胡人頻繁襲擾讓當地軍民防不勝防,邊民根本無法專事生產。從燕王來到燕北的那一刻起,他就下決心要穩固邊陲。他花了許多心血經營和賀蘭部的關係,一是因為穩住賀蘭部就等於是消除了一大勁敵,二是希望通過納倫單於在胡人南麵五部中的號召力來影響各部,這次派遣密使就是想扶持納倫單於做五部大單於,進一步在北麵構築起和胡人的緩衝區,以此可保燕北往後十餘年的安寧。可就在燕王誌在必得時卻功虧一簣,怎麼能讓他不激動。
燕王心煩意亂的在帳內踱著步,帳外有人傳來稟報聲:“燕王殿下,有人求見。”
“不見!”在這個節骨眼上燕王自然是沒心情見任何人。
“殿下,連我也不願意見麼?”話聲未落,已經有一人不顧護衛的阻攔踏入了帳中。這人正是此前在揚武關前駐足賞景的文士。
燕王一看到此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高興的大叫了一聲:“哎呀,原來是徐兄!”
文士看到燕王,朗聲說道:“草民徐鈺,見過燕王殿下。”邊說邊準備下跪行禮。
燕王見狀趕忙上前一步扶起他,有些責怪的說道:“徐兄,我既對你以兄弟相稱,又何必在乎這些縟禮,反倒顯得你我二人生分。”
徐鈺,字長德,河北人氏,自幼聰敏好學,早年求學名師,遊曆四方,才名廣布,被譽為河北第一名士。曾多次入京求取功名,但由於出身寒門,不為門閥士族所納,無人保薦。在功名無望的情況下,徐鈺轉而經商,這些年在薊陽通過與胡人的邊貿往來積攢了巨額的財富。當燕王初到薊陽時,徐鈺作為當地士紳自然有所交集,兩人同樣是失意之人,很快就一拍即合。
徐鈺佩服燕王的胸襟抱負和禮賢下士的態度,燕王賞識徐鈺的聰明才智,將徐鈺視為自己的心腹知己和核心幕僚。這次聯合賀蘭部的計劃就是出自於徐鈺的建言,商隊帶去的禮品也都是出自徐鈺的資助。
“來來來,徐兄快快請坐!”燕王滿麵笑容的抓著徐鈺的手,把他領到榻前。
路過案幾的時候,徐鈺注意到了案上被砍掉的一角,半開玩笑的說道:“殿下早起又練劍了?”
燕王先是一怔,然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兩人對視一眼,隨即爽朗的笑了起來。
笑罷,燕王寒暄道:“徐兄,從薊陽到此揚武關,山險路遠,又多耳目,路上可遇到阻攔?”
徐鈺從袖中掏出一黑木令牌:“有燕王親賜的令牌,誰敢阻攔?”
“自打我來了揚武關,徐兄可是一次都沒來過,今日不知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燕王說完,臉色就稍稍凝重起來,為掩人耳目,徐鈺極少堂而皇之的和他單獨見麵,更不用說出示燕王所賜的令牌了,這次徐鈺肯定是有極重要的事才會有此冒險之舉。
徐鈺也收起笑意,緩緩伸出右手食指向天一指,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