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文士(1 / 2)

漢地,大武朝燕北揚武關外。

此刻的漠北莽原上剛剛破曉,但南麵的漢人土地已經沐浴在和煦的晨光之中。

揚武關,被譽為天下第一雄關。百年來雄踞在巍峨的燕山山脈上,四麵群山環繞,憑借著燕山的雄奇險峻,北望蒼原南瞰中州,扼守著南北交通的第一咽喉。揚武關所倚靠的燕山山脈,東西綿延千裏。古往今來不僅阻斷了北方苦寒之地襲來的冰雪凜風,也遏製著胡人南下征伐擄掠的野心,成為天然的農牧分界線。以北是胡人策馬奔騰的天地,往南就是漢人農桑耕織的樂土。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駕馬車正吱吱呀呀的艱難跋涉。清晨的寒露打在車夫身上,不自覺的一哆嗦激得車夫睜開昏沉的眼皮。打眼一看,揚武關就在前方,車夫趕緊回頭,隔著簾子呼喚:“先生?”

廂中的人顯然沒睡,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先生,前方就是揚武關了。我們等到午時再入關,還是……”車夫問道。

揚武關是重要關隘,關內雖有市鎮,但按軍令每日近午時才開城門,申時就要關閉。平民要想在時限外入關,必須持有通關令牌。

廂中人淡淡的回了一句:“且停一停。”

車夫依令駐車,廂中人揭開車後的簾子,緩步下車。這位被車夫稱為先生的人看起來年紀卻不大,五官端正,眉目清秀,著一身樸素的文士打扮,腰間吊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這玉牌純白似雪無一絲雜質,華貴卻不媚俗,正好映襯著這英俊文士卓然拔群的氣質。

文士背著手長身玉立在清暉中,雙眼凝視著揚武關的青磚城牆,搖了搖頭暗暗歎道:“北國邊塞豈是金龍長居之地。”

正當文士嗟歎之時,山道上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眨眼的功夫就從文士身旁飛馳而過,馬上軍士手持黑羽箭,說明他手中持有的是緊急軍報。驛馬徑直奔向揚武關城門,還未到城門前,軍士就揚起黑羽箭高喊:“六百裏軍報!六百裏軍報!”城門守衛不敢延阻耽擱,趕緊把城門打開。

驛馬奔入城內,打破了街井中的寧靜,一直到鎮守府前才被牙門將攔下:“慢!燕王殿下駐地不得擅入!”

大武朝當朝皇帝有三位皇子,燕王懿雖為長子,卻是庶出。其母為庶民之女,為聖上在早年戎馬倥傯時所納,皇子懿出生時生母難產而亡,自小就隨父在戰火中奔波。聖上列土一方後迎娶中原第一大世族潁川韓氏為正室,韓後誕下二皇子衷、三皇子穎。作為民女之子,皇子懿沒有任何世家大族擁戴,逐漸被淡出皇庭,前些年雖被封燕王,實則是被徹徹底底的貶出了京城,駐守在遠離京襄燕北邊陲。

燕王原本治所為燕北第一大城薊陽,可薊陽城內已被外戚韓氏安插了眾多的耳目,燕王處處被掣肘還時時被監視,隻要稍不注意就會有各種流言傳至朝廷之中被韓氏所利用。燕王索性連薊陽城也不想待了,直接將這揚武關作為行轅常駐,每日練兵演武,落得清靜反而省卻許多麻煩事。

驛馬報道:“北邑的六百裏急報!必須親呈燕王殿下!”

“放肆!所有軍報必先呈參軍司馬審驗,再呈燕王殿下!”牙門將怒斥道。

參軍司馬正是韓氏安插的人,軍報先由他過目也就意味著燕王一切軍事行動都在韓氏的監控之下。

“是麼?還有這等條令,我怎麼不知道?”牙門將身後響起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大膽!”牙門將猛一回頭,剛準備發作,卻發現說錯了話,趕緊跪下求饒:“卑將不知是燕王殿下駕到,言語不敬,請殿下治罪。”

燕王懿一身勁裝站在鎮守府牙門後,雖然未著華服,但是身上散發著皇族自有的威嚴氣度,由於長年在邊關帶兵,在皇族的貴氣外又多了幾分英武剛毅之氣。燕王平素習慣早起練劍後巡視軍營,剛才聽到牙門外傳來驛馬的急報聲,又聽到牙門將的喧嘩,這才出來看看究竟。

燕王盯了牙門將一眼,目光中咄咄逼人的王者氣度壓得對方不敢抬頭,燕王隨即冷冷的說道:“我現在可以看軍報了麼?”

“小人方才妄言,求殿下寬恕。”牙門將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燕王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任他跪著不再理會,這樣的人在營中不算少數,燕王沒這麼多的閑工夫去搭理。他掃了一眼驛馬,問道:“是北邑傳來的軍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