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還在噴吐著灰色塵霧，已經連續數日，毫無停息的跡象。為躲避灰霧，庫亞部南遷百裏紮下大營。草原上星星落落的豎立著幾百頂穹廬，綿延好幾裏地。外圍是散放的羊群和馬群。距馬群不遠的地方一個半大孩子正在繞著草人練習騎射，幾個大人站在附近看著。盡管個頭較一般孩子並不出眾，但看得出來這孩子馬背上的動作還比較嫻熟。
他蹬著馬鐙立起身，雙腿夾著馬肚子，隨著馬背起伏，左手執弓右手勾弦張開弓，瞄著左側的草人。在馬蹬步下落的瞬間，“嗖”，一箭射中，漂亮！緊接著他再搭起箭，此時草人已在身後，隻見他扭腰半轉身，一個抹鞦式，“嗖”，又中草人。不遠處的幾個大人不禁為他喝起采來。
半大孩子調轉馬頭把箭從草人上取下後回到人前，並沒有喜形於色，表情呆滯甚至讓人感覺木訥。大腦門，頭頂上剃的光光的，腦門兩旁紮著小辮，臉頰被曬的又黑又紅，本來就很小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等著大人們給他下一個命令。
“莫赫，你不虧是草原上第一神射手，能把我這個笨兒子教的這麼好。”說話的是屠蘇單於，他看起來非常高興，自打他獲得金璽後幾乎每天都興高采烈的。
“單於大人，射箭要靠反複練習，古突兒雖然學的很慢，但卻是部族裏練習最勤的孩子。”莫赫沒有說錯，這兩個動作古突兒已經練習了一年多，每天從早到晚都是這一套單調的動作不斷的重複。如果是其他的孩子早就已經厭倦，這個木訥的孩子卻一天也沒有偷懶，也沒吵著讓莫赫教他其他的。
單於對著古突兒說道：“古突兒，你試試用左手拉弓射箭，草原上真正的勇士要雙手都能開弓才行。”
古突兒二話沒說翻身上馬，這次他駕馬向草人左側跑去。接近目標，蹬蹬起身做的都很好，可到搭箭拉弓時，動作就非常的笨拙了。他為了把弓弦張開憋紅了臉，目標眼看就要錯過，急忙想將箭矢發出。手忙腳亂間，箭矢掉落在馬背上，弓弦“嘣”的一聲發出空響。座下的馬受了驚，猛的一個後蹬，把古突兒從馬背上狠狠的摔了下來，直接一個嘴啃泥。
這狼狽的一幕惹得身後的大人們一陣哄笑。古突兒從地上爬了起來，吐了一口嘴裏的血水，拍拍身上的灰塵，沒哭也沒叫喚，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這個被屠蘇單於叫“笨兒子”的孩子，從出生到現在似乎沒哭過。他剛出生的時候，由於沒有哭鬧，接生的女人還以為是個死胎。起初人們以為他是個聾啞兒，等長到兩三歲時他才開始發聲學說話。
他的母親是單於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而他也隻是單於眾多兒子中的其中之一。他有好幾個優秀的哥哥，特別是貴為圖其的長兄都烈。在哥哥們的光環下，連單於經常忘了還有這麼一個兒子。這幾日古突兒同父異母的哥哥們都已出使各部，屠蘇單於這才發現在營外練箭的笨兒子。盡管缺少父親的關注，但古突兒依舊悄無聲息的成長著，就像草原的上的野草，粗放而倔強的生長著。
已經有大人騎馬去追趕受驚的馬。古突兒收拾起地上的弓箭走了回來。
屠蘇單於也收起笑聲，對他說道：“我的兒，如果是左手開弓在馬右邊射箭，你要訓練你的馬熟悉右邊的弓弦聲。草原的孩子是不怕摔的，有了今天這一跤你要好好記住。”
單於對著莫赫接著說：“莫赫，你要繼續教他雙手開弓射箭，我屠蘇的兒子必須要成為草原上最勇猛善戰的勇士。”
“是的，單於大人。”
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單於指使左右前去探查。
不一會兒左右回稟：“單於大人，是圖其大人的人。”
一聽是都烈的人回來了，屠蘇單於不禁喜上眉梢，喃喃說道：“哦，都烈回來了，這麼快回來，看來事情辦的很順利。”
“快讓他來見我。”屠蘇單於交待了一聲，他迫不及待的想見見自己最優秀的兒子。
回稟的人支支吾吾的說：“單於大人，圖其大人還沒有回來，隻有一人回來，傷得還很重……”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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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爾罕走進帳內，看見納倫單於神色凝重地坐在榻上。他單膝下跪，向納倫單於說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