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距北邑還有幾日路程?”領隊問道。
“應該還有三日。”護衛回答。
“還有三日?現在傳言北地神山崩塌,這必會引起胡人各部大變,必須盡早回報,萬一路上突生變故,我們可擔待不起。”領隊憂心忡忡,似乎不想放慢腳步。
“大人,由此一直往東到北邑,都由賀蘭部統領,不用多慮。夜裏趕路反而容易出事,欲速則不達啊。”護衛勸道。
“也罷,選個地方紮營吧。”領隊終於妥協。
連續趕了幾天的路,大家早已人困馬乏。眾人把輜重草草卸下,各自胡亂吃了些幹糧後,就準備休息了。
突然,附近放哨的護衛發出警訊。一時間馬蹄聲大做。搖曳火光中隻見一道道人影吼叫著、呐喊著從黑暗中躥出,像潮水一般由遠及近湧至麵前。首當其衝的正是都烈!
“不是賀蘭部的人!上馬!上馬!”護衛頭領迅速翻身上馬,盡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並沒有過於慌亂。其他護衛也紛紛上馬準備迎敵。
“大人!大人!”護衛頭領還沒忘記要保護領隊安全的責任,在紛亂的人群中找尋著他。
“李校尉,別管我!速速突圍出去,通知賀蘭單於和燕王殿下!”領隊大聲回應道。隨即他的聲音已經湮沒在了陣陣喊殺聲中。
都烈的人馬已分成兩翼,準備把商隊全部吃進包圍圈。這時,商隊的四周紛紛響起箭鏃破空的“嗖嗖”聲,外圍四處逃竄的人應聲倒地。
“大家隨我衝出去!”護衛頭領李校尉豎起長劍大吼道,隨即一馬當先向著胡人還未完全合攏的豁口衝去。其餘護衛陸續跟上。
“叮!”“鐺!”鐵器碰撞的聲音震得人耳鳴。馬的嘶鳴聲,人的喊殺聲、嚎叫聲和滾落馬鞍摔在地上的悶響聲此起彼伏。
“殺啊!”李校尉一邊嘶吼著一邊左右交替拚命劈砍。這種以命相搏的時候,早已沒什麼招式套路好遵循的了,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別人把你砍倒之前先把別人砍倒。
也不知自己砍了別人多少刀,而自己又被別人砍了多少刀,李校尉帶著滿身血終於衝出豁口。原本身後跟著的十數騎,現在算上他也隻逃出兩人。
“裴虎,隻剩你一個了麼?其他兄弟都沒衝出來?”李校尉扭頭問道。
“大人,胡人把口子圍起來了,後頭的兄弟全被困在裏麵啦。”裴虎帶著哭腔答道。
包圍圈人馬攢動,裏麵依然是震天的喊殺聲,李校尉知道弟兄們凶多吉少,就算他殺回去也於事無補。
“裴虎,你是否知道回北邑的路?”
“回大人,知道。”
“裴虎領命!”
“在!”
“我命你星夜兼程趕回北邑,把我們在賀蘭大營聽到的關於神山的傳言和今日遇襲之事一字不落的如實稟報燕王殿下!”
“是!”
“快去!”
裴虎駕馬向東狂奔,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李校尉目送裴虎走遠後,長歎一聲,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對自己的大意十分懊惱。隨後向著西邊賀蘭部主營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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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其大人,我們繳獲駱駝二十頭,馬十五匹,還有幾十捆皮毛,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貨物了。”斥候向都烈彙報著戰果。
“什麼?這麼多人就帶這麼點東西?白白損失我好幾個勇士。”都烈顯然對這個戰果相當的不滿意。他之前判斷這些來通商的漢人至少應該帶著糧食、布帛和鐵器。
“把東西都帶回去,回到大營後分給死去勇士的家人。”都烈交待左右的人。
“那這些活著的漢人要怎麼辦?也帶著嗎?”斥候問道。
十幾個漢人跪倒在都烈麵前,有的人一直在打抖,有的人已經害怕的哭出聲來。
“漢人?”都烈鄙夷的看著他們,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看他們軟弱的樣子,連當奴隸都不配,帶著他們隻會拖慢我行軍的速度。一個不留,全殺了。”
一時間哀號聲、求饒聲、哭泣聲響成一片。就在此時,一個漢人在人群中挺起身來,用胡語大聲的對他說:“尊敬的圖其大人,我是商隊的領隊,我和賀蘭部已經做了很多年的生意。如果你把我們帶回給賀蘭部的單於大人,他會給你很多的贖金。”
“哦?”都烈將信將疑的看著他,“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我這裏有賀蘭單於賜予的短刀。”領隊從靴子中抽出一把短刀,平舉過頭。
有人接過短刀遞到都烈手裏。短刀的刀柄由牛角製成,雕刻成馬頭狀,確實是賀蘭氏特有的標誌。
“那麼把他留下,其他的都殺掉。”都烈收起短刀,扔下命令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