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一個月書,漸漸的和大家認識了。這裏有個不太習慣的東西就是人家不在叫我二旦了,都叫我巫之星。此外這邊的學生似乎很愛幹淨,有一次我聽到老師笑話某個學生“今天早上沒洗臉吧!”我心下暗暗吃驚,難道他們每——天都要洗臉麼?
在我漸漸認識的人當中,最特殊的是陌花亂、殤。
她有種特別的氣質。這種氣質隻有我看出來了(因為很特別),也因此隻有我能喜歡(我認為的)。
具體是怎麼看出來的,這不在科學研究範圍之內,我說過了,這是感覺。
但是既然我看出了這種特別的氣質,那就不僅隻有我能喜歡,而且我有非她不娶的重大責任:既然這種氣質隻有我看出來,如果別人娶了她,那就糟蹋了這種氣質,豈不是可惜了!
為了節約資源,使這種特殊的氣質不至浪費,我開始對她表示特別的關注。
具體方法是:要是有別的男學生捉弄她我會立刻尖聲怪笑,對於她受到捉弄表示十分開心。有人會摳出鼻涕來團成球給他仍,我就跟著轉頭看著她露出壞笑。
其實我本想自己逗逗他,具體表現為我沒好意思——沒好意思和她說一句話。
小孩就是小孩,麵對自己喜歡的人隻能用一種可笑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在意。當然,我並沒有因此而感覺不對,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不僅如此,還自以為是天生的情聖。
這種情聖的感覺主要來自電視劇,看到劇中的叔叔阿姨們曆盡千辛萬苦還要在一起,我自以為領悟了愛情。
有一天我也許可能大概好像看到陌花似乎對我點點頭,我正在回想她剛才是不是朝我點頭了,是不是應該走過去和她說話。結果旁邊有個人以為是朝他點的頭,站起來就往過走,把我的茅坑給占了。
那個人便是笑斷刀。
出於情聖的直覺,我想陌花一定朝我點頭了,隻是別人過去了,她不好意思直接打發他走,隻好應付幾句。但當時我不好意思不裝作以為她沒朝我點頭。
但是我很快就深信陌花的確在關注我,和我對她的關注是一樣的,這是一種極其幸福的感覺。我在看她的時候總能從她笑成彎月的眼睛裏麵看到喜歡的神情。即使我站在她的斜背後我也能感覺到她的眼神。我們甚至在雜亂的人群中對視,發現不對就立刻轉頭,完了再悄悄回視一眼,每當這時我都在心裏偷樂半天。這也是我覺著自己是個情聖的重要原因:這麼微妙的東西都能看出來,還不是情聖?後來才知道,這麼微妙的東西,誰能證明他存在?最後連自己都不信。
這是我首次突破了對李阿姨的想象而真正接觸到某個人的情形,我想象自己受她欺負,每被欺負一次就幸福一次(有點自虐傾向)。但是這個並未變為現實,因為我找不到機會被她欺負,看到別人跟她說句話都嫉妒的要死。
現實告訴我們,地球上是不可能永遠風平浪靜的,在過了兩年羞怯的生活之後,我和笑斷刀已經成了朋友(被動的,我倆是同桌)。然後我遇到一場大災難——有人給陌花送了個禮物。
我立刻感到著急的不行:我還沒下手,你小子送禮物了,陌花跟你跑了我咋辦?(危機意識很強。)
在那個無比純潔的年代,別說送禮物,就是陌花仍的垃圾對於我來說都是超級紀念品。而且陌花在我的心中是那樣的神聖,哪怕有個男生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我都會傷心半天。如果抱一下或者拉手我可能就會揚言自殺。
我和笑斷刀密謀,既然別人送了禮物,那我送個更大的。本來想挑個節日,可惜陌花的生日不知道,情人節什麼的又差太遠,最後隻好在日曆上挑了一天:今日適宜送禮。
買禮物的人是我,送禮物的是笑斷刀。送之前我再三囑咐,不能直接給,一定要說是我送的,我叫巫之星別忘了啊!
可是這裏有個十分棘手的問題:禮物不是我親手給他的,我依舊還是不好意思和他說話。我甚至也不好意思扭頭看他,還裝作十分平靜,十分嚴肅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禮物回到了我的課桌上,而我一直到上課鈴響起的時候才進了個壓哨教室,比老師還晚一步。這招實在太狠,本來是個偷偷摸摸的事情,這下相當於全班展覽了,那天以後連老師看我的眼光都變得神采奕奕。
要知道當時男女同學送禮物一直是地下工作,類似於走私、造反、偷渡等等,需要秘密進行,極力躲避老師和家長的眼睛。最害怕的就是出個名,轟動個全班乃至全校,而我已經有了這個潛力。
盡管如此,我還是厚著別人的臉皮詢問了原因。
為什麼不要呢?因為太貴重了她還不起。我說這是白送的你不用還,她說不成心裏過不去一定要還,我說你有啥過不去的這是我送的,她說她媽說了實在過不去——這話都是托人問的,也是托人告訴他的,因為我不好意思。
後來笑斷刀出了個餿主意,她不是嫌禮物貴重嗎,咱送個不貴重的,看她咋說?
我想既然是送禮,就得讓她記住,什麼才能讓她記住呢?想來想去我就拿出了一整朵桃花——那是前往桃花巷的桃花中繡完的那一朵。
結果還是太貴重。
我這才發現,禮物貴重不貴重,也是人說了算。要是人家不想收,一朵花也是很貴的。
這是個轉折。之前我一直自以為很聰明,覺得情聖能解決的問題我就能解決,但是由於我的禮物實在太貴重,拖了一個月她還是沒收下。這樣又有了新的問題:這一個月鬧的很尷尬,就算以後她收下我也不再好意思求什麼好結果了。(最後這個不好意思起了決定作用。)
我對自己是沒希望了,不過我還是做了作為情聖的最後努力,我想也許應該*她主動找我說清楚。我開始變得比較壞,目的是打打心理戰,讓她愧疚,看到我為她變壞了,要她再把我變好。
結果她逢人就說說我人性不對,她十分討厭我。她的這個結論打破了我是情聖的說法,因為情聖應該想到我變壞跟她有屁關係,何況變壞了又不是要上吊,想拿這打心理戰,小子你想的太多了。
失敗。
那桃花沒有震撼了陌花,卻震撼了笑斷刀。
他跟我說了三個字:桃花巷。
桃花巷真的存在!
這個消息讓我震驚,就仿佛全世界的科學家都突然站出來說,大家別爭了,世界上確實有鬼,接著人們就從顯微鏡下看到大量鬼魂在街上轉悠。
本來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大家一直都保持將信將疑的態度,現在突然說真的有鬼,難免嚇一跳。
笑斷刀除了學生以外,還有另一個身份,類似於今天街頭擺攤算卦的,難怪這人平時說話總是神神鬼鬼的。
不過他的這套本事不是來自祖傳,而是來自道上的師父,他的師父叫滅世。
滅世常常說他在桃花巷混過,不斷地嘮叨關於四大劍人的傳說。關於四大劍人,有人說是四個人,一個拿菜刀,一個拿西瓜刀,一個拿棒槌,一個拿馬刀,他們四個都是出神入化的劍聖。也有人說不對,四大劍人其實是一個人,他一個人精通四種劍法,分別是菜刀劍法、西瓜刀劍法、棒槌劍法以及馬刀劍法。
滅世認為,四大劍人其實是兩個人,一個叫四大,是個傻*,一個叫劍人,是個賤人。
後來遇到鷹羽霞,還有關於四大劍人傳說的第四個版本:都是賤人。
此外還有背著魔劍的紅狗、拿著流星的瞎子,諸如此類。笑斷刀也沒太信,直到他看到手帕的時候。
不久學校停課,非典來了。大家各找各媽,我找笑斷刀。
在此期間學校不上課,小販也不出來賣菜,大家都跟躲避抓壯丁似得躲在家裏,隻有我在似乎空無一人的世界中穿越一排一排的磚房,在墨綠色的天空下悄悄流竄到縣城的另一個角落,在兩扇黑漆的木大門後麵探頭探腦,過得片刻,有個人出來了,跟我一樣探頭探腦,自然是笑斷刀。
笑斷刀給我講述了他師父滅世的那套東西。
哈爾濱確實有個桃花巷,但是這裏的桃花巷不僅是在哈爾濱,許多地方都有,簡直到處都有。
一般在學校的附近,例如北京的桃花巷,在海澱這片,離清華北大、北語、北航都不太遠。我後來去過的杭州桃花巷,在下沙這片,計量、理工、杭電、傳媒,都不太遠。
具體大小,大約有六七個大學那麼大,看上去大約有一個學院的人。因此,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你到了桃花巷,老會覺得這裏就自己一個人,麵對著這麼多宏偉的建築。當然這隻是表象。
實際情況是,世界上已經有5億人在桃花巷留下腳印,經常來的大約占一半,兩億多。
初來桃花巷的人,一般首先被某種溫柔甜蜜的地方所吸引,在最開始的時候,這也是我和笑斷刀最感興趣的地方。
這種地方大都有個文雅體麵的名字,例如小木屋、鄰家女孩、有間客棧,特點是美女超多、質量超高,奇怪的是客人很少,而且很少很少。
為什麼客人少?第一、來的都不是一般身份的客人,這種客人在現實中的比例不足百分之一。第二、這些客人的消費能力很高,雖然隻占了百分之一的人口,但毫不妨礙他們消費百分之一百的商品。
商品自然也“不一般”,“不”就“不”在,她們都是正經人。
最高級別的“姑娘”,就是正經人。
例如,一個女孩在學校讀書,偶爾失個足,受個騙,都很正常。剛開始很不自然,失過五六足次以後就漸漸放開了。
這裏服務的手段,就是失足,而這裏最好的“姑娘”,就是失足不到五六次,還沒放開的,所以說質量超高,都是附近學校裏最清純、最幹淨、最遠離流氓和男同學騷擾的特優級商品,能消費的都不是一般人。
另外,這裏的失足少女,其童貞率大於零,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們確實是正經人。